不过当四常委认识到苏谣的想法九头牛都拉不会来之后,便挑选了我和脸一直处于钢铁意志和钢铁斗志之间可以随意转换的司机一起,作为帮助苏谣打灯和处理杂物的人选送入医院。
司机的理想可以用钱打发。
而我?在他们看来,有苏谣的地方我必定是义不容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但我是可以分分钟就拒绝的,但苏谣来问我的意见的时候,穿着她平常不太常穿的平底鞋,让我想到上次她为了救我却把自己腿给跑瘸了的事,只能表示,我去,这事儿就没啥愿意不愿意的。
去医院进行拍摄的那日淫雨霏霏,我们仨在公司喝完誓师酒,用三种不同的角度摔了三遍杯子后,才获准离开。以纪录片的皮拍着柔情记录片的肉的方式让我还剩少少的壮志凌云都被消费到了最少。折腾到最后,当苏谣脸上的忧伤和坚硬变成了广大观众喜闻乐见的白莲花似的假笑之后,导演组放过了我们,那条片子终于过了。
我们被获准可以驱车赶往联系好了的医院。
因为某官员卖给苏谣的面子,我们也算得到了相关单位有力的支持。便设想最佳方案是今早进去,采访已经在隔离状况下理想出院状态的疑似患者和不直接接触病患的医生。最后经过24小时简单的隔离之后就进剪辑室剪带子。至于播出,那是听天由命的东西。反正理想嘛,就是往一个有深又大的洞里死命的填钱和时间。至于获得什么,大多是忧伤罢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算顺利,我们见到了拥有阳光灿烂笑脸的患者,对生活充满希翼的医生。在这种状态下的苏谣,表情自然而流畅,有我从来没见过的认真的美。
采访记录收拾换装,鸡飞狗跳的忙到快下午四点,我们还是颗米未进。她催促我和司机去吃饭,让我顺便带两菠萝面包给她。
我们吃饭大概也就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吧,可再次回到那栋医护大楼,却发现大门不让进,二门不让入,各个通道都被重兵把守。我忙着找人问原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出来,原来那二十分钟内有一病患忽然因为不明原因暴毙,各单位立刻排查各种可能性。而本不应该在现场的苏谣则不知为何到那儿闲聊。于是乎她被重点隔离了,于是乎我和司机束手无策了。
而她公司更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呈现出一派鸡飞狗跳的繁荣景象,四大常委轮番对我咆哮,逼得我半个小时就得清洗一次耳孔。可这也让我看到苏谣和她姐妹那弥足珍贵的情谊,就像她说的,进入凡间这红尘也不是任谁都脱得了身,其原因也有为了几个闺蜜安身立命的原因吧。
刚刚进入隔离区的时候,苏谣情绪并不稳定,虽然她在电话里对着公司员工都讲没事没事,还故意表现得相当的能吃能睡。可在晚上和我独自视频的时候,她那强装的笑脸才垮塌下来,认真的表示自己心里很怕。怎么不会怕?对于他们天界的人来讲,死亡是多么遥远的话题。在他们看来,再见就是以后必定能够相见,就算地壳再裂火山再喷发诺亚方舟再起航都是一样。完全不能适应这地底下的人从五岁就必须开始认知的死亡,要知道明白一场稀松平常的道别,分开的两个人分分钟都可能被楼上的花瓶砸死或者被电瓶车碾死,一再见就是永别的说法,一时半会儿,他们是看不穿的。
苏谣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罹患禽流感,说不定走不出那个医院,坦白自己已经紧张得吃不下饭了。我在荧幕上看见她双手紧紧的拧巴在一起,也跟着有些心事重重。
医生说,如果七日之内没有问题,她才算正式脱离可能传染上禽流感的阴影。每一个二十四小时都是一道坎,让每个人心里都走得举步维艰。
四常委为这事操碎了心,不仅上天入地的帮她寻找各种可能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在发现苏谣已经吃不下饭之后,红姐又不知从哪个旮旯找出一张皱不拉几的菜谱,憔悴的递给我,为难的表示能不能请我帮一个忙,给苏谣做个汤她找人给送进去。
我点头,提溜着那个菜谱,去了离家最近的菜市场。
这是个阳光明媚却滚压着好几朵乌云的日子。如果按照以前我凡事必研究天气的习惯,一定会推算推算占卜占卜是不是有什么幺蛾子等着我,可是我那日满脑子都是菜谱的事,所以被雷劈着也是必然。
当我买完菜准备回小区时,雨无预警的落下,没雨具的我只能快步的跑进一个报刊亭。正想在内心大叹这还算是个幸运日没淋成落汤鸡的时候,眼角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我视线。
我手一抖,塑料袋跟着抖动,而心则像在乱雨中的被狂风吹着四处飘零的塑料袋,扭曲了。
我问我的心看见什么,它还来不及回答我就慌忙的钝痛了起来,直到因为和我一样出门忘记带雨具的冯安安被一个英俊又挺拔的男人牵着走过来。和我面对面的交错,我闻到了她常擦的香水气味,感觉到了她的手背和我的手背在几乎碰触时,她轻轻躲开的温度。
他们找了一个只用两人就能形成一个小天地,却只离我两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