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司空给东平王许了兖州,东平王还在犹豫。”
“还犹豫什么!再犹豫下去,宣布他是逆臣,诸镇共讨之,司马楙下场更不堪。”
“谁说不是呢,希望他能早日想通吧。”
曹馥猛地摇了几下扇子。
众人停下了议论,都看着他。
偌大的东海王集团,现在隐隐分成了东西两部分。
东海王居东海,陪他一起逃难的王承当了东海太守,刘洽负责募兵,成了事实上的中尉。考虑到最近又有很多人前往东海,请求入幕,围拢在东海王身边的士人是越来越多了。
这样一来,当初留守洛阳的人就尴尬了。
以军司曹馥为首,幕僚、朝官十余人,声势不如那边壮,偏偏掌握着兵权,离天子还近,何去何从,确实该好好考虑了。
曾经有人打算东奔徐州,去司空身边做事,被曹馥以洛阳英才不足为由劝阻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洛阳留守人员都快成后妈养的了,天天看着东海那帮人围在司空周围拍马屁,自己做什么事司空都不知道,久而久之,前途不妙啊。
其实,这就是派系问题,任何一个团体都难以避免。司马越的不在,恰好又将这个问题放大了。
曹馥很清楚怎么回事,他心中有数,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他们这边的力量,建立更多的功勋,让司空重视。
人嘛,总是更容易看到眼前的人,远方的人容易被忽略。那就用不容抹杀的分量,逼着司空把目光投注过来。
“糜子恢那边,怎么说?”曹馥转向潘滔,问道。
“他二三月间就能出任弘农太守,已经说好了,他愿意争一争西征主帅之位。”潘滔说道。
“那就帮他争!”曹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侍奉司空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何伦、王秉想要左右卫将军之职。”潘滔继续说道:“司空还想任用陈眕、王瑚、褾苞等人,此皆禁军旧将,新募之兵里有不少禁军溃卒,他们带起来更方便一些。”
“何伦、王秉,目光短浅。”曹馥评价了一句,又问道:“邵勋呢?”
“我见到邵勋时,他在禁苑打猎,操练军士。”潘滔回道:“近几日还占了些田地,听闻要置办舞姬、女乐,又让他侄男、三弟入太学挂名…”
“就这些?”曹馥问道。
“就这些。”潘滔坦然注视着曹馥,回答道。
“少年郎,骤登高位,经不起诱惑啊。”曹馥叹了口气,道:“也罢。还知道操练军士,这就够了。以后可用美人、钱财结交之。”
潘滔的话,曹馥当然不会全信。
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十八岁的少年,精气勃发,有了地位、权势之后,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沾声色?
曾经极为看好的少年郎,不能这么堕落下去啊。
“王夷甫那边,遣人知会一番。”曹馥又道:“我不想和他争什么。他掌吏部铨选,我不会作梗。我要做的事,他也莫要胡乱插手。元规,你跑一趟。”
“是。”庾亮轻声应道。
“军司…”徐朗突然出声。
“何事?”
“裴廓、裴遐回来了,司空可能要任用。”徐朗说道。
曹馥默默思考。
裴廓本来就是中垒将军(第四品),若入禁军掌兵,天经地义。
裴遐是王衍女婿,尚未出仕。司空要用他,多半是招入幕府之中。
“王夷甫…”曹馥轻轻叹了声。
这个人,怎么这么能钻营?
司空北伐失败后,他稍稍沉寂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在观望风色。后来发现糜晃、邵勋等人是懂规矩的,就又出来了。
王衍,最会在规矩里玩了,最怕的就是不讲规矩的人。
他最近让原长沙王府文学杜锡出任尚书左丞(第六品),与杜家的关系日益密切。
当然,大家族本就互相联姻,关系扯不断理还乱。
谈不上有多和睦,毕竟有时候关系很好,有时候又因为利益之争而恶化。
但王夷甫真的太善于编织关系网了,像个蜘蛛一样。
与他一比,王敦、王导、王澄等人都得扔。
而王衍在朝堂上的党羽、盟友日渐增多,司空竟然默许了,可见也有投鼠忌器之处。
最简单的,洛阳还需外州供给。
没有王衍招徕的士人子弟入朝为官,大家还认不认这个朝廷,外州能有多少钱粮进京可就难说了。
没干脆利落地打赢仗,就不得不让渡权力,争取更多的盟友,司空也是无奈。
罢了,和王夷甫这个裱糊匠搞好关系,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邵勋那边,派人劝导下。”到了最后,曹馥又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