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靠着栏杆坐在那里做针线,见她出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请安。
佟裳见她手里缝的是今年内务府发给各宫的过冬新衣,便道:“怎么你屋里的针线没人做吗?”
红菱道:“有人做,只是我闲着没事,就自己缝两针。”
佟裳道:“今年针宫局的手忙脚乱,难免有些疏漏,等明年各处安顿下来有了规章就好了。”
红菱笑笑不语。
佟裳索性没事,就到那边坐下同她说话。
“太后娘娘最近睡得怎么样?晚上还起夜吗?”
红菱道:“秋天的时候娘娘每天晚上都要起来
两回,入冬后起夜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有时候回,有时候五六回,光昨儿夜里就起了六回。”
佟裳道:“刚才我听见娘娘抱怨了一句,说近来头发掉得多了,你是娘娘跟前常侍候的人,有时候该遮掩的就遮掩过去,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娘娘正值壮年,看见自己掉发心里岂有不难过的。”
红菱委屈道:“奴婢日常侍候娘娘梳头,见有落发就悄悄掩过去了,可是这一阵娘娘掉发多了起来,每天早上小宫女进去铺床,都要收拾好些头发出来,娘娘大概是看见了这个才有此感慨。”
佟裳也猜着是这样,若非掉得多了,太后娘娘又怎么能发现呢,她叹了口气道:“总之,撑过这个冬天就好了,行了,你好好侍候着吧,有事即刻叫人来回我。”
“是。”
佟裳从慈宁宫出来,没急着回去,而是让轿子调了个头,往坤宁宫去了。
裴明珠出来与她说话,两人在坤宁宫旁边的花园里慢慢散步。
裴明珠看着她的脸色道:“怎么了?如今各处安稳,你可有阵子没这样发愁了。”
佟裳苦笑着道:“还不是太后娘娘的病。”
裴明珠道:“去年春天时,周太医说太后
娘娘至多还能撑一年,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了,你心里也该有个准备。”
佟裳道:“可是娘娘近来气色不错,跟大家伙也是有说有笑,我有时候总有种错觉,觉得娘娘的病好了似的。”
裴明珠叹气道:“你是最明白的人,在这种时候可不能犯糊涂。”
“唉,我也就是跟你说说。”佟裳转头对她笑笑,“你怎么样?”
裴明珠道:“坤宁宫没什么事,我这里还算清闲,自打承恩公夫人去世后,皇后娘娘就不怎么出门了。”
佟裳想起那天在承恩公府上听到的事,“姐姐上回说皇
后娘娘并非看上去那样单纯,一定不是空穴来风,我想听听姐姐的看法。”
裴明珠笑着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佟裳反问道:“姐姐已经知道了吗?”
裴明珠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皇后娘娘那样一个人,不该是逆来顺受的孩子,她要进宫要做皇后,应该都是她自己的意思,若真是由郑姐姐一手替她安排的,那皇后也就不是皇后了。”
佟裳笑着道:“姐姐果真是耳目清明,我原想着让姐姐进宫指点一下皇后,现在看来,姐姐要时时替我盯着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