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忧又不吭声了,埋着头抿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回答,叶欢颜也大概明白,只怕是心里别扭而已,毕竟是一直不在身边的亲生父亲,就算不怪,也没那么容易就直接认了。
若是寻常小孩子,或许还能不想那么多,可这孩子可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她虽然经常没心没肺,可正经时候是很有原则的。
她伸手摸了摸姬无忧的头,轻声道:“算了,那娘亲也不逼你,你自己想好就行了,不过你可不要一直这样,时间久了爹爹会伤心的。”
姬无忧点头:“嗯。”
小小声,不注意听都听不见。
叶欢颜的车驾还没回到皇宫,胤太子到来,璇玑公主亲自出城接人,并要带起进宫的消息,又传遍郢都上下,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宗室朝臣们都在正元殿的灵堂为两帝一后守灵,所以自然没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过也不需要他们听闻消息了,因为叶欢颜直接带元决去了正元殿。
当着大殿内外所有人的面,她带着元决从正道走向大殿,坦坦荡荡,无畏无惧。
可这些跪在殿外的朝臣,都惊得不行。
可他们两个都好像看不见,径直上了正元殿的石阶,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大殿,殿内的宗室们也都纷纷惊得不行。
就因为就
跪在最前面,小小年纪的,却跪的笔直,好似能顶天立地。
听见动静,他才转身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叶欢颜,也看到了元决。
他其实没见过元决,不知道元决长什么样,但是,就这么一眼看到了和叶欢颜一并走来的人,他就知道是谁了。
有些错愕的愣着了。
他在周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之后,殿内的其他宗室之人也都纷纷起身,面色各异的看着已经走到前面的那夫妇俩。
而叶欢颜和元决,已经走到姬元颢前面,站定。
元决看着姬元颢。姬元颢也仰头看着元决,父子俩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就因为是面对着外面的,宗室们都在看着他,可从始至终,都看到的只是他没什么情绪的寡淡模样,这跟年龄不太符,但是很符合他如今的身份,形色难辨。
看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往旁边挪了一下,然后转身朝向适才跪拜的位置。
元决垂眸,敛去了眼中的诸多神绪,和叶欢颜对视一眼,这才上前一步,跪在蒲团上,给姬沉行了大礼。
叶欢颜亲自上前,燃了两炷香过来,给了他一柱,让他插在了姬沉的牌位前面的香炉之中。
之后他又给姬珩行了国丧大礼,不过并没有跪下,也接过她递给他的一炷香插上。
刚行完礼
,宗室们仿佛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王爷就立刻出言质问:“公主殿下,你这是何意,岂能将他国太子带入两位先帝的灵堂?还……”
叶欢颜转身过去,直接打断那位老王爷的话,理所当然的道:“他是本宫的夫君,便是父皇的女婿,皇兄的妹婿,如今是父皇和皇兄的丧仪,他来为岳父和舅兄奔丧致奠,有何不妥?”
这话竟然让人无言以对。
若只是这个身份,那自然没有不妥,可是这是胤国太子啊,先前还又说和姬珩的死有关,如今又是新帝的亲生父亲,这样的身份敏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啊。
虽然都没说过,可是在场的无论是殿内的还是殿外的,大多不服姬元颢继位的事情,便是已经无力阻拦,可是对于元决,还是各有心思,不会放过这个拿捏叶欢颜的把柄和事端。
本想暂且忍下,徐徐图之,过后再寻机挑出此事对付叶欢颜和姬元颢,没想到叶欢颜昨天才压下姬元颢继位的反对之声,将姬元颢扶上皇位,今日就带着元决公然入宫……
这不仅是挑衅宗室朝臣,还是挑衅大启的国威尊严,在打所有人的脸!
见不少人都满脸怒色,叶欢颜道:“我知道诸位心里都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不满,可不管怎么
样,这次元决只是以我的丈夫的身份来祭奠父兄,这一点,诸位都不要搞混了,也不必忧心过多,去担心那些没影的事情。”
她突然带元决来,本就让人意想不到,如今有这么说了,大家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如何应付,只能暂且作罢。
可此事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压下的,元决的身份和跟他们母子的关系这样微妙,本就是个隐患,迟早要被闹出来的,而如今他来了,事情的程度和昨日爆出姬元颢身世的风波也差不多了。
等大家缓过劲来,又是一场风波。
叶欢颜自然知道的,可她既然敢公然带元决进宫,就不怕。
她没再理会纷纷变脸各有盘算的宗室们,转身对姬元颢轻声道:“陛下,你先好好守着,旁的事情过后再说。”
姬元颢微垂着眼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