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查看了好几个姑娘,身上的服饰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中卫军的人面上早就浮现了不耐烦的神色,看向清辉阁掌柜之时,也是带上了十成十的恶气。
而清辉阁掌柜这么突然的一嗓子,竟是直接将人的恶气堵在了喉咙里,逼出了此起彼伏的咳嗽,险些将人激得背过气去。
中卫军什长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皱着眉头大喊:“在哪里?莫要给老子再整些什么幺蛾子了,再耍老子,老子直接拿你们脖子开刀!”
若说话的是许岚秋或是梁景元还好,毕竟这两个人声音细软,说的话又有道理,比清辉阁掌柜那尖细粗俗的话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再加上京兆府衙役与中卫军在几番折腾之下,早就对清辉阁掌柜印象急转直下,看一眼都觉得嫌弃,根本不想听她的声音。
只是龙纹袍与凤衫始终是件大事,虽然中卫军什长私心再如何相信丽人坊,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秉公办案,不然对中卫军的名声、对丽人坊的声誉都是不好的。
清辉阁掌柜被当兵的糙汉子这么一凶,当即被骇得白了面色,很是委屈地指了指旁边的丫头,开口道:“自然是不会错的,
大人随草民过来看看便是。”
清辉阁掌柜向来野蛮惯了,因掌管徐家颇为重要的收入来源,即便是在本家,也是被人毕恭毕敬的待着,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轻慢与侮辱?若非实在是打不过,且还需要中卫军抓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她早就直接撸起袖子上了。
现下心里只能止不住的咒骂:娘老子的,一群有娘生没爹娘教养的野猩猩,以为自己当个小官就能上天去了?且给老娘等着,带此间事了,老娘定是要上报给东家,找人将你们这些混账统统教训个干净,到时候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哭吧!
被清辉阁掌柜指认的小姑娘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着梁景元给出的高额的钱财,才点头来了这开业的台子上献艺,未曾想会卷入这样的祸事之中,面纱之下的面色早就苍白若纸,而今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好在梁景元和许岚秋一开始便交代好了,周遭的姐妹们也保证过不会出什么岔子,小丫头才能勉强撑住,而不是在中卫军如狼似虎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她身上穿的是套秋装,上身是各勋贵颇为喜爱的琵琶袖设计的袄衫,原本只是单调
的绣着牡丹的图案,用的是暗沉的色调,虽寓意是花开富贵,却是无端的生出了老气,乍一看还有些俗不可耐的意味。只是版型不错,料子也是上号的绸缎所制,许岚秋才挑了出来,在上面添了些灵动的年兽,不是特别多,也就一两只喜鹊蝴蝶,只是想在秋装之上,承接着方过去不久的夏意的生机。
梁景元寻来的绣娘功力不错,依着图纸分毫不差的添了上去,只是在靠近领口不显眼的位置,多绣了一团花样,初看之下, 不过是花中之王魏紫,非但没有将整体衣裳的格局破坏了,还更添了一股贵气。
因着这精巧的技艺,让不少夫人多看了几眼,还想着待献艺之后,寻了丽人坊的掌事,定做件这般样式的衣裳。
然而只要稍稍将下翻的领口往回拉,露出被藏了半截的图样,便是会发现,里头另有玄机。魏紫只是贵气凛然,而最先人清雅的,还是与魏紫融为一体的凤鸟,借着衣裳其他地方的锦簇花团,巨大凤纹的身子,自然是被掩藏的极好,而领口处的凤鸟头颅一处,却是能将那些原本平平无奇、只是旁的点缀得到线头整合起来,形成一之精妙绝伦的百
鸟朝凤的主角。
也难怪清辉阁能霸着京城成衣坊头牌这么长时间,短短三日面能相处这么个巧妙的主意栽赃,最绝的是底下的绣娘竟是能赶制出来,若是正儿八经的上贡给宫里的娘娘们。如何不能受一通夸赞与赏赐?
可惜,好好的脑子,说到底还是用错了地方。
中卫军他们都是些粗人,加之地位底下,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提参加宫宴观摩后妃身上的图纹了。
而清辉阁掌门指出的那件衣裳,又是个大工程,须得连起来看,中卫军什长盯着清辉阁掌门指着的左肩,竟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出什么不妥。
他本是想训斥的,然而还没开口,便见京兆府的衙役沉下了面色,一副很是凝重的模样。身后的兵有些不敢相信的扯了扯中卫军什长的衣摆,压低了声音问:“头儿,这到底是咋个回事啊,这小丫头的成衣店真出岔子了?”
他以为自己声音不大,但京兆府衙役还是听见了,只是没心情回这些粗人的话,而是转身看向了许岚秋:“姑娘,这你要作何解释?”
说话间,不自觉带上了抹不去的忧虑。
京兆府掌京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府内文书众多,
对着一些规制也有记载,稍微通读过的压抑,都能在上面找到凤纹的样式,他们的衙役自是不会和中卫军一样当睁眼瞎。
这般精巧的设计构成的一只巨大的凤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