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带头的人,“郑公公,不会连我收拾东西的时间都不给吧?”
郑成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过太多女人从受宠到失宠,再到失去性命,还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被夺去了一切,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半个时辰的时间,请姜小姐体谅奴才的职责。”
“嗯,够了。”
姜亦琼走进内殿,坐在床畔,静静盯着地面。
雪儿跪在她脚边,“主子,别灰心,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这还是您跟奴婢说的。”
她伸手摸了摸雪儿的头,眼里浮现一抹暖色,“恩。”
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了豆卢给她的‘鸠’,让雪儿收拾了一些首饰,两人缓缓走出内殿,院子里多了许多人,几位侍妾都在一边站着。
“妾身……哦,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太子妃了。”黄莹莞尔一笑,走过来,摘了姜亦琼发髻上的凤钗。
“平民,是没资格戴这个的。”手里晃了晃凤钗,微微侧头,“还不为姜氏卸妆。”
两个丫鬟紧张地低着头不敢上前。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黄莹,这让她一时有些后怕,可是她没有退路。
攥着手里的发钗,她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是。”
两人跑到姜亦琼跟前,其中一人,眼带同情之色,微微一福身,“太——奴婢得罪了。”
发钗,耳环,手镯,一样一样从头上摘了下来。
穿过两人的手,她看向四个女人,高爱乐是位分最高的,却是最安静的,坐在属于她的石凳上,享受着主子的待遇。
左雨一向是个透明人,沈嫣然已经喜怒不形于色了, 看来这个东宫让她学会了不少技能。
视线回到黄莹身上,这是唯一一个蠢货,笑得像极了宫斗剧里得势的炮灰。
“你凭什么这样看我?!”
黄莹气冲冲地
走来,一把推开丫鬟,啪!
所有人都惊住了,高爱乐都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缓缓站起来。
脸上火辣辣得疼,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掌她的脸,姜亦琼看向黄莹,不怒反笑。
黄莹心头一惊,手掌还麻麻的,她真的打了太子妃一巴掌。
“雪儿,我们走。”
从黄莹身边走过,她一步一步跨出鸳合苑。
每一步都有她的记忆,这里,真的是最熟悉的地方了。
“小姐……我们还能去哪里?”雪儿忍不住掉眼泪。
“雪儿,没什么好哭的,你要记住,把皇宫当一个家之前,要先把它当成战场,从来不存在安稳,只要身份比你高的人心情不好,随时能把人丢出这里。有自觉,就不会难过了。”
东宫门口,濮阳君诺锦衣玉冠,脚上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他还是他,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
她却成了阶下囚,任人宰割。
她扬起双手,“殿下,可喜欢这场景?”
“你怨不得任何人,是你咎由自取。”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曾经枕榻见,交颈而眠,情深不知几许,转眼间,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站住,快把逆贼拿下。”
身后,匆匆的脚步声追过来,郑成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拿着几封信,“殿下,庶民姜氏跟叛贼姜国公府勾结,奴才要将她拿下,请殿下明鉴!”
姜亦琼表情一滞,“我从未勾结姜国公府。”
濮阳君诺走下来,郑成将书信递上,“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为新妃收拾宫苑,手下的太监在鸳合苑找到了这个,请太子殿下明鉴,此事关系重大,老奴不得不将姜氏拿下,交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发落。”
打开信,上面写的却是姜厚给她的信,让她偷取兵符,帮姜鸿拿到兵权,以待时
机起兵。
看样子,的确是姜厚的字,还有姜亦琼的回信,说她一定会尽全力。
看完信,濮阳君诺看向姜亦琼,缓缓走去,捏着她的下巴,“本王记得,这的确是你的字迹,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她使劲挣扎,濮阳君诺的手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挣不开,“我没跟姜厚通信,我是被诬陷的。”
“将姜氏女押入大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赵衷,你亲自看押,本王要进宫一趟。”
“属下遵命。”
姜亦琼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人锁住了。
脖颈一阵酸痛,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她已经被送进了皇家的大牢里。
手上,脚踝上都被锁上了锁链,她跌坐草垫上,低头吹吹手腕被磨伤的地方。
是皇后陷害她,还是太子?
“太子妃?”
隔壁牢房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