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了然,下马车上前掏出一锭金子,放在少年面前:“跟我走。”
少年早已伤痕累累,那双丹凤眼上挑,看起来极其漂亮,若不是眼中的火焰,红拂差点被这种脸骗。
旁边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见有人多管闲事,怒吼一声:“敢和本爷爷抢人,也不撒泡尿照照。”
红拂腰背挺直,端着管事丫头的款儿,没有半分退让:“他卖身,我出钱,怎么,没钱还想白得个人?”
“还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刀疤大汉冷哼一声,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摆明不把红拂放在眼里。
四周围满了人,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上前,彪形大汉看起来凶猛,谁也不想惹事。
顾兰若懒洋洋的倚在靠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是南诏的永安县主,身份尊贵,自是不可抛头露面。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面对无赖的时候,若是有人替你顶着,也不错。红拂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果然,红拂没让顾兰若失望,马车外传来,红拂清冷的声音:“以你的性子,也只会欺负弱小,有本事去宫里和御前侍
卫较量,大街上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
“你,你……”刀疤大汉听到宫里,眼神微颤,扫了一眼红拂身后的马车,气焰瞬间熄灭,怒哼一声:“今日算你走运,别让我在看到你。”说完转身离开。
红拂看着人走远,伸手去搀扶地上的少年。
“不用你管。”少年冷笑一声,甩开红拂的手。
红拂一愣,随即冷着脸道:“我还真不想管你,奈何我家小姐心善,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也应该谢谢我家小姐。”
少男艰难的从地上挣扎起来,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子在半空中摇晃,似乎下一秒便会倒地,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人看了心疼。他扶住身边的墙,支撑住身子,随后猛的擦了擦嘴角,抹去那鲜红的血渍。
木芽挑帘子扶着顾兰若下马车,两人来到少年身边。
红拂提醒道:“小姐,是个没教养的,您小心些。”
顾兰若目光如炬,看着墙根底下奄奄一息的少年,许久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他走?”
少年抬眼像是看傻子般看向顾兰若,声音带着讽刺:“难道你看不出那人的意图?”
“放肆,你就如此对
待你的救命恩人。”红拂看不过去,怒声呵斥道。
少年冷眸含着冰霜:“我不过是个乞丐,用不着大小姐费心。”
顾兰若浅笑,转身离开,临走前她低声吩咐红拂几句,对方脸上带着不解:“小姐,您何必如此?”
顾兰若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没有会带红拂的问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按我吩咐的做。”
红拂点头,快步来到上了马车,片刻后手里多了个食盒,她来到少年面前,将食盒推倒他面前道:“我家小姐心善,这是给你吃的,我家小姐说了,天大的事只有先填饱肚子才能干下一步。”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少年面前:“这银子,是我家小姐借你的,日后你若发达,记得还。”
少年警惕的盯着红拂,一句话都不说,那双狭长的眸子,带着审视等多的是探究,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纠缠自己。
红拂此时才发现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褪去戾气后如天上的繁星,带着让人着迷的光亮。
她的态度缓和下来,指着食盒道:“你不饿吗?”
少年一身狼狈,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警惕,他在食盒和红
拂两者之间徘徊,那双漆黑的手如猎豹般猛地伸出,快速将食盒揽入怀中,翻出里面的点心狼吞虎咽。
顾兰若透过车窗看到少年的模样,微微蹙眉。
“喝口水。”顾兰若最终还是下了马车,手中端着温热的茶水,白皙的手伸了出去。
少年的动作一愣,目光清冷的看着顾兰若,许久,薄唇中划出一丝声音:“不用。”
围观的行人慢慢散去,晨光下如先的少女与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有出奇的和谐,青石板上的少年身形在朦胧中微转,接过少女手中的茶盏。
“你身上有伤,我派人送你去医馆。”
“不用。”
“不管你想干什么,身体才是本钱,我会派人去医馆留下银子,治不治是你的事。”顾兰若浅笑,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何事,不过,若是换做是我,可能还不如你。”
少年身形一颤,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女:“你不嫌弃我?”
“我嫌弃你作甚?”顾兰若嘴角的笑如白雪间的寒梅,清冷却温暖,点亮苍白的世界。
少年眸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他愤世嫉俗、忍辱偷生在泥潭里打滚,见多了沽名钓
誉、面热心冷之人,他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踏脚石,不接受嗟来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