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望顿喝一声,“工部属下官员有贪腐乃是实情,怎敢污蔑左相大人?”
噗通一声,那官员直接跪下。
“陛下明鉴!”他头贴着地,高声道:“工部负有散财造物之责,大小官员贪腐,乃是三法司监管不严,岂能全怪国丈大人失察?刑部办案俱是酷刑,哪有人能不屈打成招?若是陛下允许,可将工部官员的供词翻出,察其真伪。臣斗胆,愿与左相大人一一对质!”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梁辅国的背后,至今他一句话没说,却已经被推到了风暴中心了。
不过自从他对工部展开攻击以来,步步紧攻、咄咄逼人,工部至今才反击,已经很能忍了。
这般场景并不令人意外。
梁辅国身侧的宋知礼偷瞥了他一眼,神情略有担忧。
都是站在朝堂顶尖的人,稍微一想就大概猜到了卢远望用的是怎样的手段。
应该是有些工部的犯官在下狱之前就得到过卢远望的交代,在供词中夹杂一些虚假的事情。
这样刑部得到的记录里,本就是会真假夹杂,如此大批的官员下狱,刑部不可能将每件事都彻查清楚,对于官员招供肯定有多少记多少,毕竟正常情况没有人会故意多说罪名。
到了现在,卢远望安排的人再挑假的地方来诘问,就会得出刑部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事实。
卢远望不知在多久之前就已经谋划到了这一步,不可谓不老练。
面对这官员的质问,梁辅国仰首看向皇帝。
牧北帝沉默了下,旋即一声呵斥,“退下!”
那跪倒的官员颤抖了下,立刻又匍匐着回到队列,这才站起身来。
梁辅国这才出列、躬身,开口道:“启禀陛下,刑部彻查凶杀、贪腐等案,俱是分内之事。若因此惹得国丈大人不悦,臣内心甚是愧疚。国丈大人若果真辞官,那臣保举工部右侍郎蒋维田升任尚书。”
噗。
听到他这话,看热闹的大臣们有九成都没绷住。
不愧是左相大人。
够狂。
卢家一伙儿在那里借着辞官一事,一哭二闹三上的,梁辅国不光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攻击,还顺势举荐新的尚书。
翻译一下就是一句话,好走不送。
一下就显得卢家方才的明枪暗箭都像戏台上丑角一般。
这彰显了梁辅国强大的自信心,就好像一个三岁孩童在面前舞刀弄枪,梁辅国只翻了个白眼。
你看我理伱吗?
完全的蔑视。
但这样做也有一个问题,这可是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
若是皇帝像以前一样维护你,那你这么狂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自从梁辅国对卢国丈本人开炮之后,皇帝已经不那么维护左相了,明显是要他吃一次瘪。
再这么狂,真不会让陛下不喜吗?
“呵……”牧北帝也没想到他这样的回答,似乎是有些气笑了,伸手指了指他,“朕的好左相啊。”
卢远望偷眼观瞧,眼中露出一丝精芒。
梁辅国仿佛从出生第一天就开始狂,那就看看你死的那一天还能不能这么狂?
察觉到皇帝的情绪之后,卢远望也上前一步,噗通跪倒,“陛下!既然左相大人也应允,那便请让老臣回归乡里吧!”
随着他这一跪,身后十数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噌噌噌都窜了出来。
“陛下圣明!臣以死鉴,该走的不是国丈大人,而是权臣梁辅国!”
“启奏陛下!臣要参左相梁辅国结党营私、专权跋扈、欺辱朝臣,全无臣子之礼!”
“陛下,臣要参梁辅国对官员上刑、伪造罪证、屈打成招、欺上瞒下!”
“臣要参梁辅国贪腐公帑,收受贿赂,实乃祸国奸臣!”
“陛下,臣要参梁辅国奸淫寡妇、玷污烈士遗孀!”
“……”
一时间,足有十余名大小官员排众而出,举起自己早已写好的奏折,对着左相梁辅国一顿猛烈攻击。
这还只是第一批,一旦梁辅国露出稍许颓势,相信后续弹劾的奏折会像雪花一般飞落在皇帝案前。
毕竟他这么多年得罪的敌人,可不止卢家一派。
牧北帝凝眉于龙椅之上,喜怒难测,沉沉问了一声:“左相,你有何话说?”
梁辅国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就听他缓缓答道:“回陛下,臣绝对没有奸淫寡妇。”
这一下,十成十的官员都绷不住了。
场面又紧张又好笑是怎么回事?
左相大人这是被人弹劾麻木了嘛,怎么都这样了还蛮不在乎的样子。
参了你这么多罪名,合着您就听着一条奸淫寡妇?
你倒还挺在乎名节。
现在朝中大臣们的感受是,最难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