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手脚都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却牢牢盯着辛其榴。
史阐立认出两人,连忙起身请人坐下。
简陋的凉亭,瞬间坐满了人。
侯季常被人下了面子,但看着这两位的穿着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气度也不凡,不敢轻易得罪人。寒门学子进京赶考,本就没有根基。更何况,刚才的一番话,确实不能直说。
侯季常打圆场,礼貌说道:“公子误会了,会试连考三天,体力消耗极大,竞争也十分激烈,女子很难坚持下来。再说,和一帮男子同住同睡,也对女子的名节不利,我这也是为她们着想。”
林婉儿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辛其榴也想倒水喝,范闲抢过茶碗仔细清洗了几遍,才给她倒了杯茶水。
紧着林婉儿坐下,辛其榴杵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向侯季常,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欣赏怎样的女子?”
“女子,自然是乖巧懂事、知书达理才最是美丽动人!”侯季常颇为自信地答道。
“可惜啊,公子!”辛其榴摇头,叹息般说到:“你这辈子只能看到女性身上那一种名为乖巧的美,而那些热烈的、伶俐的、飒爽的、狡黠的、妩媚的肆意挥酒,全部都无缘得见。”
林婉儿噗嗤一笑,补充道:“还有一往无前的英勇!”
“说得好!”杨万里以茶代酒敬了一杯,语气中满是欣赏,说道:“我等读书之人当官,无论男女都该一往无前,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弄出点声响!”
辛其榴愣了一下,问道:“杨兄这当官的愿景,也许是死路一条啊!”
杨万里潇洒的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没办法,我这人读书读傻了,认死理,忍不了!”
“杨兄就不能为家人忍一忍吗?”辛其榴盯着杨万里追问道。
范闲心里一紧,看向辛其榴的眼神满是疼惜,这句话也是你想问赖御史的吧?
“科举不公,百官舞弊,外面是尸殍遍野,这边是朝堂党争,这天下谁人不知!可是呢,还是一片寂静。”杨万里喝了口水,随意说道:“如果为了家人忍了这世间的不公,这圣贤书不就成了废纸一堆!”
“这世上,总要有些人撞个头破血流,就像赖御史一样!”
杨万里放下茶碗,眼里是坚定的光芒,凛然道:“我金榜题名,就为了血能溅得高些,声响能更大些,让听到的人更多一些!”
杨万里话一说完,辛其榴红了眼眶,空气变得静悄悄,桌上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有些诡异,杨万里挠了挠头,局促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辛其榴赶忙低头,掩饰地揉了揉眼睛。“没有,就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杨兄,我敬你一杯!”范闲咽下苦涩,笑着解围:“这世间总有人,宁做笔直折断的剑,不做弯腰屈存的钩!”
杨万里兴奋到:“范兄也认可,那我们一起去击鼓,告发……”
“范兄,你别再拱火了!小心惹火上身呐!”侯季常一把将人按下,操不完的心,责备道:“杨万里,你少读些书吧!就算是告发,我们的话谁会听啊?”
杨万里深吸一口气,拱手说到:“听说小范大人,现在是居中郎……”
“哦,你认识小范大人吗?”
“我可以认识。”
“郭尚书认识小范大人吗?你们两人谁和小范大人熟络?要是两人早有往来,你又当如何?”
杨万里噎着了,但马上想到了替补方案:“还有小林大人啊!作为当朝唯一的女官,还是亲自深入水患频发的苏州,治水修河堤,整治都水清吏司贪腐的女中豪杰,她总不会不管的!”
“拉倒吧!”侯季常毫不留情地指出,“天下谁人不知,小范大人和小林大人那可是圣上钦定的未婚夫妻,私下里肯定来往密切,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两人这次还一起主持春闱。”
杨万里怒气冲破了理智,“你是说小范大人和小林大人早有奸情,两人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哦呦呦!!!”史阐立五指张开,赶忙制止。杨兄这波属实是贴脸开大了!
“你在乱讲什么!!!”林婉儿气死了,端起茶水就想泼上去。
“冷静、冷静!”辛其榴一把按下茶碗。
“没有那么好!!!私下绝对没有来往!!”范闲连连摆手,眼神看向辛其榴,急切解释。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侯季常赶忙撇清关系
“你们能堵住我的口,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吗?”杨万里口中塞满了大饼,口齿不清,还在继续输出,“这对夫妇以权谋私、倒行逆施……”
砰……,一只茶碗精准无比地砸中了杨万里的额头。
黏腻的液体从额头留下,杨万里眨了眨眼,林小兄弟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喷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