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Valaria家派来给白歆芮测量礼服尺寸的小姑娘尤茜已经到了。
“要把衣服都脱掉。”尤茜的声音透着疲惫。
山区偏僻，她独自一个人转了很久的车，估计凌晨就出发了。
白歆芮盯着她的黑眼圈：
“我认得你。五年前逐浪奖颁奖典礼，就是你给我量的。”
尤茜在包里摸软尺的动作一滞：
“白老师记性真好。”
“当时你还是个实习生吧，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尤茜没有接话。
时尚圈擅长给自己筑起高高的壁垒，即便是设计专业科班出身，如果没有人脉和资本，哪怕已经熬出一定的年头，该打杂出外勤的活儿，她一样也逃不了。
更何况，按照如今的情势，给白歆芮做事，并不见得是什么值得写在履历里的事情。
白歆芮的吊带滑落下来。
她听到小姑娘一声克制的吸气。
白歆芮缓缓抬头望向镜子，深深浅浅的红痕遍及胸口、后背、脖颈。
一切的始作俑者今天没有去实验室。他从洗手间外面往里看，神色如常。
白歆芮缓了缓气息，冷静道：
“看来露背的设计不太适合我。”
尤茜脸红心跳地点头又摇头：
“可是时间太紧张了。来不及改了。”
白歆芮在衣料上摩挲，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合作没有达成，尤茜急着回总部汇报。她的脸色不好。
林漪栩风头正盛，Valaria对于白歆芮和她打擂台一事本就有所不满，碍于石砚沉的信才勉强合作。
Caroline并不是在意尤茜跑了大老远的路最后无功而返。她只会觉得失了面子，在时尚圈里丢脸。
至于尤茜，在接到这个任务的同时就应该预见这样的结果——说不定连工作都会受到牵连。
白歆芮察觉到她的嘴唇发白，满怀歉意地向她伸出手：
“留下来吃个午餐吧。”
——
“这条挺精致的呀。”
梁玥只打开纸盒，在胸口的手工刺绣处向往地轻轻抚摸了一下。
话剧行业一直处于内娱的边缘，即便是梁玥这样经验丰富广受欢迎的话剧演员也很少会在大众面前盛装亮相。
她出演的《奥斯塔谷》，在首映当年就斩获了大陆原创话剧票房第一的成绩。过去的六年内，她一年巡演五十余场，从未间断，是话剧爱好者反复观摩的经典佳作。
奥斯塔谷是一位常年在图书馆阁楼工作的诗人。她常年写着不被世俗接纳的诗歌，在小房间里足不出户郁郁寡欢。后来，她遇到了一盏太阳。
即便已经登上福布斯榜前一百名，梁玥本人仍然十分低调。直到和穆邹传出婚讯，互联网世界才开始从一点点微末细节捕捉到关于她的事情。
这一次来参加夫妻综艺，白歆芮看得出来，她和穆邹的感情很好，也的确是下定了决心想通过节目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存在。
她猜测，她会想去。
她在她耳边轻轻：
“穿去红毯，给穆老师一个惊喜。”
尤茜是小姑娘个性，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利落地抖开裙子给梁玥试。
全身镜前，梁玥左右转动欣赏，很是满意。
尤茜几乎收不住捏软尺的手：
“我们可以先把尺寸量了，后续如果有需要的话……”
“就要这条吧。”
梁玥的双颊爬上浅浅的桃红：
“我买了。”
——
“小玥的性格真的很好。”
没有内娱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不会在乎谁是谁挑剩下的。花大几十万买裙子也从来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纯粹出于喜欢。
白歆芮摇下四分之一的车窗，傍晚的风拂过脸庞。
石韵潇坐在她旁边，状似漫不经心：“你也很好啊。”
白歆芮转过脸，扬起下巴，很不服气他的敷衍地、白了他一眼。
石韵潇盯着她的脸，极为真诚地：
“你不想尤茜因为你丢工作，还想给梁玥一个借口，让她有机会穿上高定礼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想化解之前和他们有关的负面言论。你想和梁玥交朋友，不希望你们之间产生隔阂，对吗？”
白歆芮自己也没想到他能挖掘出那么许多。倒显得她刚才的白眼很肤浅幼稚。只好憋了一口气假装看风景。
池旭传为白歆芮安排的保姆车已经在路上跑了三个小时，郊区的行道树上，光秃秃的枝桠上发了新芽。
她绕开话题：
“后天就是慈善晚会了诶，你这个时候不放我去试衣服首饰，还带我满世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