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呢?”
“没了，他就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昨晚刚坐上车就睡着了，根本不记得石韵潇是怎么把她抱进山庄的。只听糖糖说他的皮鞋和裤脚都沾了泥水。
他真的来过吗？
白歆芮在小小的房间里环顾一圈。也许他看见了那张剪报，也许香薰的味道沾上了他的外套。这里层高有限，他需要弯腰吧。他会猜想她住在这里的日子吗，像想象一只小巧的鸟，住在小巧的笼子里。
她忽然觉得一阵绞痛。因为皮鞋和西裤，还有他的风衣外套。
糖糖把一板胃药推到白歆芮面前：
“先吃饭，再吃药。”
白歆芮的脸颊微微内陷，眼圈暗淡，嘴唇发白，握住糖糖的手十分歉疚：
“你一个人连夜跑去买的?”
糖糖抬眼往外面瞥一下，跟她耳语：
“池经理买的。”
池旭传正在花园里收拾昨天风雨的残留物，一点没听见。
又像怕她不信似的，糖糖补充：
“这里的药好难买，好像这里的人都不吃药一样，一直找到山下郊区才有一家药店。”
“他真是好心。他怎么知道我一着凉就胃疼呢。”
白歆芮含胸靠在桌前，一个个戳破封住药丸的锡箔纸，轻轻叹气。
糖糖低头，再抬头时，看到她已经准备戳第四颗。
“哎，两颗就够了。”
白歆芮舔舔嘴唇，边沿有微微起皮：
“以前你给我买的不都是吃四颗?”
糖糖支支吾吾：
“这个药不一样，医生说药效凶，少吃点。”
白歆芮扬眉：
“新药? 有医嘱吗？”
“医嘱……贴在盒子外面……盒子我扔了。”
白歆芮早就料到，垂眼，十分失望地慨叹：
“连我最亲近的人都来骗我。”
小姑娘的眼圈蓦地红了：
“我错了，我不是有意骗你，但是石先生不让我告诉你……威胁我说你听了会病得更重……”
白歆芮早就一眼认出这是她在天喑吃的药——最适合她体质，只有在本地才买得到。
他一直带在身边。
她一早就听出了糖糖的犹豫纠结。这个跟了她五年、马上就二十五岁的小姑娘，正对着那板药片抽泣。
“你要是想问，就问吧。”
白歆芮状态不好，她一定看得出来。
但她倔强地摇头：
“我只是在心疼浪费而已。”
“没关系。”她的声音像从渺渺远空传来：
“我已经不痛了。”
——
到歌曲尾声了，录音室里的声音圆融温厚，完满准确。到句末渐弱处，歌手发挥绝对实力，使声音减弱而不涣散，直到和伴奏一起淡去。于是调音师不用再拖动音量制作千篇一律的歌曲收尾。
她的歌声和她本人一样，总是强大而通情达理的。
白歆芮摘掉耳机，连转动门把手的动作都轻手轻脚。
十几个人拥挤的场合竟然安静得出奇。大家埋头垂眼不敢看她。没有掌声，没有叫好，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有关最近的风声，圈内人全都三缄其口，再好奇也不敢问。
《时代之声》刊登的文章字字深情，在互联网上发酵还不满三天。网友一边喟叹一边玩梗，话题度连续霸榜。
可随之而来的却不是两人的甜蜜互动。
向来密不透风的金牌律师团队居然忍不住泄露了天后的离婚讯息，直接将白歆芮的热度又往上推了一个量级。
说什么的都有。
说白歆芮声甜心狠，眼见复出形势一片大好，为了博得清高的名声连在低谷时期相伴三年的丈夫都能抛弃。
说她本心不正，也许合约婚姻就是为了造今天这一波势，不仅当了三年的豪门阔太，复出还能卖情怀立人设，清清白白的绿茶花。
白歆芮的声音不重，但极致的音色美让她总能一开口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正如知名乐评人说的：“白歆芮唱什么都是有说服力的。仿佛唱歌的定义是从她开始的。”
“哪里有问题吗？”
邬天霖表情严肃，但看得出来他很满意。他把那句说了千遍的话又重复一次：
“你复出后的第一张专辑，一定要好好做。”
请来邬天霖操刀，白歆芮自认为是没有辜负他的。
投资个人录音棚给了她纵容自己连轴工作的机会。不出差的时候她就在录音棚窝着，常常为了一段旋律不吃不睡，闷头苦思。
大家都说她是为了复出拼尽全力，但是糖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