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副情景,方才白霄哪是没能力丢了族章,分明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让奇刃与文顷有机会见上一面。
白霄在远处站定:“你为什么不想见他?怕丢不起这个人?”
奇刃极力辩解:“你懂什么!”那张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脸上,竟隐隐约约显示出了一丝急躁和害羞。
白霄虽是不解,却也不敢忘了答应文顷的事,他是定会让这老头子心甘情愿出现在文顷面前的。
奇刃盘腿坐下来:“小子,我问你,他为什么不愿意叫奇穆,就那么讨厌我起的名字吗?”
白霄摊摊手:“跟人打架时心血来潮取的名字,就算是我,也会毫不犹豫改掉的,实在没什么价值。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建议你亲自去问问他,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奇刃看着掌中玉佩,忽然有点后悔方才的举动,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沉不住气,这下可好,他要怎么面对长大成人的儿子。他摸摸自己满脸的胡茬,再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指甲缝里还能抠出黑色的污泥,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要是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儿子面前,他敢保证自己都不敢抬起头来。
“要是嫌自己脏,王城里自有地方让你清洗。”
在奇刃看来,这俨然不是清洗的问题。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文顷不会不认你。”
“我知道他不会不认我,我知道的。”可是心中有结,一直无法解开。
强大的男人遇到了人生中最难解的问题,他不敢面对那个从小便失去母亲又疏于照料的孩子,虽然此刻他真想抱抱他,用手测量一下他长多高了,可心中的那片阴影像急促的电流时刻刺激着他,让他面对孩子便无地自容。
奇刃站起来,最终选择将玉佩放在方才还盘膝而坐的地面上,“我不会去见他的,你把族章交给他。”他抖了抖黑色斗篷,拉上帽子准备离开。
“等等。”白霄见情势不对,欲要追上去,奈何奇刃动作迅速,就如骤然过境的强风一般,转瞬便已失了踪迹。
……
文顷几乎喝光了一壶茶,终究没有离开房间的动作。他脑中在思索着奇刃与自己见面之后一系列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不希望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打乱他的步调,他必须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
白霄回来了,神情有些落寞,文顷下意识朝他身后望去,然而除了白霄本人,再无其他。
“他呢?”文顷试探着问他。
白霄的眉头渐渐蹙起来,许久才道:“他跑了。”
“你没追上他?”虽然文顷巴不得他追不上,但他还是要装模作样显示一下自己的惋惜。
“我追上他了,又让他跑了。”白霄攥紧了拳头。
文顷拍着他的肩膀:“没事,他不想来你逼也没用。”思忖一会儿后,他又问,“你跟他说上话了吗?”
白霄道:“说上了,”他抬起头来,深深看着文顷的眼,“他对我们的关系,没有预期中那么好。”
文顷似乎料到这种情况,没有多么讶异的反应,反倒说:“不管他怎么想怎么说,如今木已成舟,他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如果他硬要……你该知道,我不能给你生个孩子,这是作为一个长辈最不能容忍的事。”
文顷却道:“这有什么无法容忍的,他年轻时到处沾花惹草,欠下一屁股风流债,对我对我母亲都不管不顾,这才真叫无法容忍。”
黑夜里,黑衣男人无端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对着夜空落寞地叹了口长气。
“青和,我该拿什么脸面去见你我的孩子。”
黑衣男人忽然回忆起他生命中这个重要的人来。被他唤为青和的人正是奇穆的母亲,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甚至奇刃从未想过要给他一个名分,但是在奇刃的生命里,这个人的分量远比那些莺莺燕燕重要得多。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奇刃还没有得到族长的认可,他只是父亲众多子嗣中的一个,每日放浪形骸,没个正形。他对族长的位置没有半点兴趣,倒是对美人好酒极是热衷。
他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美好天气,族中来了和亲的队伍,对象是为大哥准备的——住在山下的白虎族旁系分支,有一半的血统来自于其他野兽。
和亲的队伍异常庞大,奇刃站在山头观看,可以瞧见曲折蜿蜒的山路上,零零散散都是红装艳裹。乐器的伴奏极是动听,山中的鸟儿都跟着和鸣。
奇刃对未来的嫂子自是没什么兴趣,他痞气地咬着根草,只在和亲队伍里,搜寻着一些入得了眼的美人。
奇刃的坏名气在整个白奏山都很有名,不管山上山下,都会对奇家三公子的为人有所耳闻。虽表面上不敢嗤之以鼻,背地里早就唾弃得一文不值。
白虎族旁系本来与白虎族已经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他们的血统不够纯正,没有跻身本族族谱的权力。不断的血统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