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庄南门柳树下。
贺映雪到时师徒二人已将地面挖出不深不浅的坑,隐隐露出底下的木质棺盖。
纵使知道棺材里那个是假的,贺映雪也完全不想看见单孤刀那张脸,撑伞走到一边树下阴凉处,和笛盟主站在一起。
笛飞声双手抱臂,看向离他一尺开外的姑娘:“等事情了结,我便带他去找药魔……你去吗?”
她从荷包里摸出一颗糖来,是李莲花特意留给她的,虽仍对昨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但既然能尝出味道了,不吃对不起她为此付出的代价。
“这不废话吗,我当然去了。”
“你如今跟李相夷到底什么关系?”笛飞声实在好奇,说是假夫妻吧,他们相处却是不同寻常的亲昵,若说情投意合,明显是某人单相思。
齿关轻合,一声脆响,糖豆应声碎裂,贺映雪将碎糖尽数咽下,才懒懒接话:“和李相夷没关系,和李莲花嘛,互惠互利?笛盟主还对我们的夫妻感情感兴趣吗?”
男人嗤笑,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你不在了,李相夷跟着你殉情怎么办。你想如何或是和他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待我与他再比一场,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们找个痛快的死法。”
“比武比武,你脑子里只有比武吗?”贺映雪目露不悦,“他能好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你能不能别折腾他!”
笛飞声被怼了也不恼:“所以你这算是,假戏真做,爱上他了?”
“关你屁事!”
行吧行吧,都恼羞成怒到说粗话了。
视线转向前方,李莲花静默一瞬,推开棺盖,一股浓重且难闻的药味弥漫开来,只听方多病喃喃念了句“舅舅”。
李莲花早已做好准备,可亲眼得见难免生出几分伤感,并未持续太久,冷静下来细看,发觉处处皆是破绽。
“那件护甲和刎颈同是天外云铁所制,世上能刺穿云铁甲的,唯有刎颈。”姑娘话音冷然。
李莲花依言探向尸身胸前的护甲,轻易扯下一角,似乎微微用力便会化作齑粉。
当年眼见师兄惨死,李相夷悲痛万分未能察觉异样,仅有那半截香被他收起存放。如今想来,单孤刀伪造尸体……假死?还有云铁,究竟想做什么呢……
一旁方多病茫然失措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我不敢相信……舅舅他、他怎会……他真的做了那些……”
笛飞声对少年哭哭啼啼的模样嗤之以鼻,忽然开口:“哎,其实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你说我要现在告诉他们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笛盟主也没在意姑娘的白眼,玩味一笑,“单孤刀其实是那小子的亲爹。”
不顾几人震惊的神色,笛飞声将某些秘辛娓娓道来。
方多病哭得更惨了。
哭到原本连正眼都不愿看他的贺映雪都有点怜爱了,血缘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事,说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罢了。
接连遭受打击的少年被李莲花安慰了好一阵才平复心情,几人将那具无名尸体重新安葬,请来当地寺庙的方丈超度过后,稍作休整,离开薛玉镇。
接下来就得去寻药魔,解毒才是要紧事。
李莲花本想让方多病留下看家,可小朋友说什么都不肯。
“你就让他去吧,他也是担心你。”贺映雪倒是不介意方多病跟着。
方小宝受宠若惊地看向姑娘:“没想到师娘居然会为我说话……”
总之一行四人即刻启程,期间倒是没发生特别的事,只不过姑娘能尝到味道后做饭的活便交给了方多病,谁让李莲花做的菜公认的难吃呢,他的手艺似乎跟味觉毫无关系,图一个参照菜谱,随性为之。
等他们“浩浩荡荡”来到药魔平日驻扎的药庐时,小老头抹了把额前冷汗,该怎么跟尊上说明没有解药这回事呢。
“尊上,这解药若在服毒七日之内服下,尚有解毒的可能,但此人……碧茶之毒已然深入骨髓,无法根除。”药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盟主,“可他的脉象并非中毒至深的模样,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若能再找到……”
“能找到第二颗观音垂泪,还来找你作甚?”
药魔听着尊上如淬寒冰的语气两腿发软险些跪下:“要、要解碧茶之毒,让他恢复功力与之比斗还有一法子——忘川花!此花分阴阳两株,阳草与尊上的武功同属一类,阴草乃世上最毒之草,服下即便是幼童也能平添数十年功力,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数日之后,阴草药性大发,越生越烈,他会经脉寸断,五脏俱裂……”
方多病等不及药魔说完,追问道:“那阴阳草同食呢,能不能解毒?”
药魔仍是先观察了下笛飞声的反应,才回应道:“碧茶之毒已在他体内蛰伏数年,想完全解毒,纵然是忘川花也仅有三四成机会。除此之外——”药魔稍加猜测,确定了这个墨绿衣衫温文尔雅的男子是何身份,“扬州慢或是能克制碧茶之毒的根本,能找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