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忠勇侯闻听此言,一颗心自是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张口结舌了半晌,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无话可说了。
见事已至此,皇上也不愿再多苛责,便对着众人说道:“夜已深,都各自回去吧。”又回头看了看一脸倦意的蜜妃,声音和缓了几分道:“爱妃脸色不佳,想来是今夜多思忧虑,不若你先回去,朕稍后去陪你。”
蜜妃正是又困又累,猛然听得皇上的话,却是不由得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犹豫了半晌才娇声道:“皇上今夜也累了,不若就留在此处歇息,不必陪着臣妾去了。臣妾如今正是有孕,身子也疲乏得很,实在不适宜伺候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皇后也在一旁听了这话,不知怎的,脸上却露出有些狐疑的表情来。正待此时,一旁的皇上却是点了点头,又回转了身子对着皇后道:“皇后也回去吧,明日叫着你的小厨房多做两碗甜燕窝羹,朕想着这口儿了。”
“是。”
皇后受宠若惊地赶紧应了声,又在一旁的宫女搀扶下起了身,半低着身子福了福便走了下去,朝着林奕欢道:“你跟本宫走吧。”
“母亲……”
那林奕欢如何愿意,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可见着忠勇侯夫人也不敢说什么,
便只得踟蹰了一下,跟着皇后一道去了。
这边的楚念禾也甚觉疲惫,同蜜妃互相对视了一眼,两双疲惫的眼中自然也有了几分旁人读不懂的意味深长。这边她刚要扶起公主离开,却不防听到皇上在上头突然开了口。
“楚念禾,你留下,朕有话要问你。”
因着听不出皇上的语气,一时间,这大殿上的人都不由得朝楚念禾瞧了过去。那忠勇侯夫人正是嫉恨楚念禾的时候,一双眼睛便染了几分恶毒,又盯着楚念禾看了一会儿才在忠勇侯的拉扯下离去了。
公主虽担心,却也不好说什么。她略略担忧地看着楚念禾,只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有我”,便也随着众人出去了。
待得这大殿上只剩下皇上和楚念禾时,楚念禾便低身跪了下去,等着皇上的话。
过了半晌,只仿佛这大殿上的空气都凝固了,楚念禾轻微一动,便听得自己的骨头咯吱咯吱的响。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得皇上的声音从上头沉沉地传了下来。
“楚念禾,你可知朕为何留你?”
这语气不悲不喜,楚念禾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天子之意,下官不敢胡乱揣测,还请皇上明白告知。”
她深深地叩了头下去。
半晌,皇上才又说
道:“那你可知,方才的场合本不该你来说话,朕让你开口,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楚念禾犹疑了一下,却是仍不敢抬头,只正色答道:“公主是皇上之爱女,公主如今有伤心之事,又不便开口,下官是公主近身女官,自是该当替公主表明心意的。”
“很好。”
皇上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悲喜。
“朕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方才,那云谧依的事已经昭然若揭,叫了她来便是要她认罪的。不知你为何不直言说出此事,又故意说了那话,拿了那珠子出来与她说那样多?”
听了这问话,楚念禾也不心急,而是不疾不徐地回答道:“那云谧依来时穿着粉色衣裳,乃是时下金云城的普通门户小姐们最爱穿的紫绸面料。这衣裳虽然还算好看,可因着价钱很低,所以质量远不及高等的云绸丝绸要好。这云谧依乃是云舒大统领的女儿,又是忠勇侯夫人十分看重的侄女儿,这样的身份地位,自是不必穿这样的衣裳的。”
她仿佛是在答非所问,只是这话却毫不意外地勾起了皇上的兴趣。皇上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唇角略带了几分笑意:“那又如何?这云舒的女儿虽然身份不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可若说她穿了时兴的缎
子,倒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楚念禾见皇上的语气轻松了几分,一颗悬着的心自是也放下了几分。
“皇上说的不错,这时兴的缎子自是惹人喜爱。可下官离着云谧依近一些,能瞧出她那紫缎衣裳上头用金线在不易察觉的地方绣了很细的描边,这样的心思和揣度,怕不是心思普通的女孩儿家了。”
皇上闻听此言,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云谧依的裙摆确实有些波光粼粼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那衣裳看起来十分特别夺目,怕是也因着这金线描边的缘故了。
“她穿了这衣裳,跟朕问你的话又有何关系?”
这话虽带了几分问责的意味,可楚念禾听着却不觉皇上有什么不高兴。
她便大着胆子道:“这云谧依出身世家,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十分尊贵。且她穿了用金线描边的紫缎衣裳,可见她的心思十分不普通。方才皇上叫了她来,没有说清缘由的情况之下,这云谧依自是打死都不肯让御医诊脉的。她若是没有身孕还好,只能算上将她的面具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