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喝药了。”商承弼捧着八瓣莲花的云纹玛瑙碗,小心地吹温了药汤喂他。
晋枢机喝了一口便蹙起了眉头,“你也有伤,别照顾我了。当心胸口疼。”
商承弼又喂了他一口,才道,“不碍的。叫朕记着这是你刺的,每疼一下就提醒我以后再也不能辜负你。”
晋枢机含笑咽了,商承弼用绢帕替他蘸了蘸嘴角的药汁,晋枢机一咳,却将一匙药都吐出来。商承弼放下药碗,再替他擦,却见唇边还留下一点,贴过去用舌头卷走了,轻轻试了试味道,道“倒是不太苦。”
晋枢机微笑,“还好。喝得药多了,也辨不出什么是苦什么是不苦了。”说了这一句,又开始咳。
商承弼皱着眉,“怎么咳个不住。”他扬起声音,“叫太医们琢磨些止咳的方子,这样咳下去,转成肺痨怎么办?”
晋枢机向后靠了靠,“我若得了痨病,你就把我化了,用过的东西都烧干净,别沾染了自己的身子。”
商承弼突然凑过来深深吻住他,晋枢机身后有伤,被他压过来痛得一身冷汗,商承弼这才放开他,“早都跑不掉了。你若真有什么,朕和你一起死。”
晋枢机自己捧了药碗将一大碗药全喝了,“你快歇着吧,遇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为了安朝臣的心,每日都勉强着上朝,已经太辛苦了。”
商承弼却道,“是不是压着你了?身后还疼吗?我替你上过药再睡。”
晋枢机知道他性子,索性由着他,趴在枕头上。四周服侍的内监送上祛瘀止痛的药膏,又摆好清水,这才识相地退出去。
商承弼扶着床柱站起来,弯腰替他褪小裤,一低头,背上的伤口仿佛要裂开来。晋枢机忙道,“怎么了?”
“没事。”商承弼皱眉,“那个贱人呢?”
“啊?”晋枢机一愣,想起他是问熹和,“皇后命人运送她的尸骨回去了。”
“哼!朕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商承弼拧开了药盒,手指轻轻滑过他臀上的伤,“疼得厉害吧,这起黑心的奴才,朕已命王传喜将他们杖毙了。”
商承弼净了手,在指尖匀了些药膏,小心地涂在那几道伤痕处,“这药怎么样?”
“很好。”晋枢机抱着枕头,“你有这种好东西,从前怎么不拿出来。”
商承弼没说话。
晋枢机微微挪了□子,商承弼以为他痛了,柔声抚慰,“这药已是所有的里面最好的了,朕在自己身上试过了,才敢给你用。”
“嗯?”晋枢机偏过了头,小鹿样的眼睛望着他。
商承弼提起袖子,胳膊上果见一道笞痕,抽得极深,显见是刚才的伤。
“这又是何苦?”晋枢机握住了他手。
商承弼只是沉默。
晋枢机与他十指交扣,“你不必如此待我。”
商承弼五指拶子一样箍住他,“朕对你有太多不好,可是——”他用拇指指缘轻轻摩了摩晋枢机山根,“重华,你也这样对朕了。朕这些天,有太多的失望,太多的不甘心,可是——唯独没有恨,即便有,也只是对自己的恨,恨我为什么那么爱你,恨我为什么明明那么爱你,却总是让你失望。”他将晋枢机拉过来,吻住了他发心,“朕想过了,朕现在依然无法原谅你,可是,却再也不会折磨你了。你这么对朕,是不是也恨朕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
晋枢机没有回答。他可以骗商承弼无数的次,可是要他说他绝他子嗣是因为不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他真的说不出来,他没有那么计较,他又何必那么计较。
商承弼揉了揉他脑袋,就像他平时爱抚桃儿一样,“朕是想过千秋万代,如今,也依然做此想。”
“蛩宫之毒,无药可解。”晋枢机偏过了头。他知道,在他深情款款地时候说这句话实属不智,可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没有什么毒是无药可解的,朕富有天下,自然会想法子。”他的手掌托着他后脑的反骨,“这件事,你不必再想了,朕也可以当没发生过。只是,重华——朕会对你始终如一,可是如果有一天,朕的毒解了,我希望你能成全。”
他究竟是帝王,居然折节对他说了成全两个字,晋枢机还能说什么。原来,是找到了能解毒的法子吗?难怪这么快就不和我计较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怕你发觉,分量下得更重一些。晋枢机阖起眼帘,他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将身子藏进商承弼怀里去,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失望和怨毒。
商承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浑然不觉,甚至因为他的亲近而有些暖意,他顺着晋枢机长发,“重华,朕封那四个才人不是要和你制气,只是,后宫连着死了两个妃子,皇后说得没错,总该有些新气息才对。”
晋枢机突然一把推开他,“皇后!你现在还是相信皇后!你知不知道她害得我差点没命了!她是你诏告天下,北向绶玺亲自册立的结发妻子,我不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