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弼的脸色铁青,顺手就将一架云母镜屏推倒在地上,“反了他了!”
“什么事生这么大气?”晋枢机替他递上一盅茶,挥手命奴才们将那倒在地上的屏风抬出去。商承弼起火,人人噤若寒蝉,虽是忙忙碌碌的拾掇,却是一声不闻。
“滚!”商承弼看着那些逡着腰的小太监们就心烦。掀起衣摆坐在檀香椅子上,一甩袍袖将案几上所有的摆件都推到地上,却终于没有扔了晋枢机给他倒的茶。
晋枢机与他隔几相对,“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敢让你生气?”
商承弼将茶碗重重搁在几上,等奴才们都退下去了才道,“今日朝臣联名上书,要商从节主持赈灾。”
晋枢机笑道,“这倒是怪了,他一个十岁的奶娃娃,竟然能主持赈灾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赈灾,哼!名声好得很呢。”商承弼冷冷道。
晋枢机用食指缠着发丝玩,“那又怪谁?你若是许我代你出征,我一定取了商衾寒父子的首级,剜出他们的眼珠子悬在我的飞泉剑上当剑饰。”
商承弼重重一拳砸在几案上,“师出无名。”
“如此功高震主,就是出师之名。”晋枢机以手支颐,一双眼睛望着商承弼,亮得叫人不由得心慌。
商衾寒突然握住了他手腕,“不会是你做的吧?”
晋枢机抽出手,“上书的有多少人啊?”
“十之六七。”商承弼这些年也着力培养一些寒门仕子入朝,可究竟时间尚短,不成气候。他不是没有心腹,只是他从前的心腹于家变成了如今的心腹大患,新看重的,虽已逐渐掌管机要,到底身份低了些。
晋枢机曲起手指,用指节抵着唇角,“这么多啊,我可没这种本事。”
商承弼哼了一声,“朕打算给你封王了。”
“啊?”晋枢机不懂,怎么突然又提这件事。
“也该给皇叔一个教训。”商承弼道。
晋枢机摇头,“我封不封王,他都是先皇钦封的钧天王,你这些年对他也多有荣宠,军饷钱粮,从来没误过他的。他要是有一丝臣服之心,就不该再生事了。至于我,倚色封侯和倚色封王也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兵权,制约不了他。反倒显得皇上昏庸了。”
“朕想要一个儿子。”商承弼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板。他不知道自己在躲闪什么。
晋枢机心中哂笑,难怪。我就知道我想得到的事你未必想不到,你也只是用封王堵我的口罢了。“没有什么不好。皇上多几个儿子,臣子们才能安分。”
“你真这么想?”商承弼突然抬头。
晋枢机轻轻叹了口气,“那我能怎样。”
商承弼握住了他的手,“朕和皇后说过了,等孩子出生,要他认你做义父。”
晋枢机的口气淡淡的,“皇后嫡子,何必被我这个佞臣玷污。”
商承弼拍了拍他的手,“朕,对你不住。”
晋枢机粲然一笑,艳若朝霞,“我害得你这样,现在听说你又能有儿子,我也放下心了。”
商承弼的心情瞬间好起来,脸上的笑容比春花还要开,“朕就知道你不是铁了心要害朕,四年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有今天。重华,等咱们有了孩子,朕守着你,好好过日子。”
“好——咳”晋枢机一句话尚未答完,一口血哽在喉中,噗的咳出来。
“重华,你怎么了?”商承弼着急了。
晋枢机突然死死扣住他的手,月牙儿似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沁成了红色,在商承弼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浅白的印子。
商承弼手臂被他扒得生疼,却不敢抽开,只能用另一只手扶着他,惊慌失措地传太医。
晋枢机重新靠在椅子上,脸上蒙了一层薄汗,“不要大惊小怪的了。只不过,听到你要和皇后有孩子,心里——”
商承弼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竟因为自己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而难过地咳血吗?虽然重华的身子总不好令人担心,可是,他对自己的这份深情——商承弼立刻抱住他,“重华,朕发誓,朕就算和别的女人怎样,心里也全是你。大不了,朕在幸她的时候,想你的样子。要是孩子能长得像咱们俩,就更好了。”
晋枢机微微一笑。我是难过啊,我绸缪了这么些年,如果竟让那个女人生下嫡子,那,我忍辱负重到今天,还有什么意义。
“公子,公子,哎哟,快点,快点!”云泽替自家公子催促着车把式。卫衿冷特地挑选的稳妥的车夫,如今竟像是被催得断了魂似的。
“可不能再快了。三爷交代了,楚公子的身子禁不得颠簸的。”车夫道。
“劳您驾快点吧。我家公子一听说那临渊侯除爵封爵的事,急得连命都顾不上了,哪还管身子。刘叔,对不住,您在稳着——哎呦!”云泽被颠了个屁蹲,“公子没事吧。”
楚衣轻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