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只觉得肩上一痛,手臂已被楚衣轻卸了下来,他知道师叔有意惩戒,动手之时便拿到了关节错位之处,额上立刻疼出了几颗冷汗,却是一声不吭。
随行的兵士都知道少帅极为硬气,虽见他面色如常,但到底也是担心的。更有风行的亲卫是从他小的时候起就护着的,对楚衣轻原也十分熟悉,忍不住开口叫道,“二公子,小王爷还是个孩子呢。”
楚衣轻只是遥打手势叫人灭火,晋枢机猜到商衾寒是声东击西之计,留在山寨里的都是老弱病残,这些人先是被轰隆的巨响惊吓,后又陡然看到弥漫的尘烟,各个惊惶失措,寨子里一下乱了起来。
风行注意到山寨中的形势,岂能放过这个良机,楚衣轻只一愣神,他便打了个长长的呼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楚衣轻的禁锢向山寨一边的断崖冲去。楚衣轻大吃一惊,伸手想要拽他却只来得及抓住他半片衣角。正是这时,渠黄听得主人命令,扬起蹄子向着寨口疾奔而去。
赫连傒这山寨依山而建,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断崖,风行如此不管不顾地向下冲,没几步就奔到了断崖边。他身法极快,半个身子已经跌落崖下,楚衣轻根本来不及细想,身形一动就贴过去,以绝顶轻功在空中借力将他抛给马上的影卫,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身形急急下坠。
风行人还未站稳就立刻挥手进攻,没有了楚衣轻拦路,渠黄已一马当先冲进了寨门,那些防守的老弱残兵哪里是风行所率领的精兵强将的对手,片刻功夫就攻入了山寨。风行单手执枪,随行的亲兵刚为他接好手臂,便看到一个身形极为挺拔的男子手持一柄长刀跨坐在一匹尤为神骏的黑马上,威风凛凛,莫可逼视。
“见过国主。”风行以晚辈之礼相见。
赫连傒策转马头,避而不受,“自己的师叔为了救你跌下山崖,你竟能看也不看就攻进他要守的大寨。我原佩服商衾寒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却不想调敎出个卑劣狠辣的鼠辈。”
风行仰起头,与赫连傒目光相交,他虽然立在马下,却丝毫不显怯懦,只是淡淡道,“这是在下的家事,不劳国主费心。”
赫连傒一声冷哼,风行身后的精兵立刻列阵将赫连傒围住。
赫连傒冷眼扫过面前的精骑, “疾风三十六骑都派了出来,看来,商衾寒对你这个不肖子可是不放心的很啊。”他说了这一句,便是横刀当胸,“好!今日我就让你看看,靖边王以一当十的背嵬军,到底能不能换我这条命!”他说了这一句,便放开了马缰,以双手握住斩马刀刀柄,双目充血,连座下战马也起了争斗之心,马鬃耸起长鬣翻飞,血战一触即发。
风行却突然一挥手,命阻挡在前的骑兵让出一条路来。
赫连傒微微蹙眉,“商衾寒的儿子,武功不济,连胆色也不成吗?”
风行所带的背嵬军是靖王军精锐中的精锐,勇猛无匹,向来只进不退视死如归,十五年前,北狄进犯,背嵬军三千骑兵力克北狄五万大军,左猿峡一役,背嵬军与北狄最强悍的可汗亲兵狭路相逢,于乱军阵中生擒北狄二十位卫队长于阵前割喉,场面极为血腥,当时的国主赫连崇连不战而败,于逃跑途中被商衾寒一箭射死。北狄以复仇之名大举进犯,商衾寒率部力抗敌军,在九个月的战争中,歼敌四万,俘获马匹九千匹,几乎使北狄再无可用之兵。背嵬军更是立下了生俘百名高官,击杀三位国主的不世功勋。北狄元气大伤,退回关外,换来了大梁与北狄十年的和平。商衾寒的靖王军与北狄可谓是世仇,尤其是背嵬军,在与大梁交战的几十年里,北狄所有因战而死的国主都是死在背嵬军手里,因为北狄的首领被称为狼主,因此,背嵬军又被叫作屠狼之军。在商衾寒统兵的三十年里,背嵬军所向披靡,北狄的历代国主见到背嵬军军旗几乎是望风而逃,没想到,今日竟会被他们视为手下败将的北狄国主嘲弄。虽然背嵬军麾下人人激愤,却个个严守军令,在没有风行的命令前,没有一人一马妄动。
风行望着赫连傒,“我商家世代镇守承墉关,大梁与北狄必有一战,到时候国主自然知道风行有没有胆色。”他说到这里,便是轻轻一笑,“不过今日,我要借国主的山寨处理家事,烦劳您立刻离寨,恕不远送!”语毕,一扬令旗,手下军士长驱直入,立刻占领了山寨,连伤兵妇孺也按靖王军处理战俘的方式整队编好。
“家事吗?”赫连傒哂笑。他的目光突然望向不远处的寨门,楚衣轻一席白衣,正站在寨门口。“我在大狄的时候就听说昭列公子能凌虚御风,登萍渡水。原来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你倒真是长了一对看不见的翅膀啊。”
此时正有兵士回报俘虏已清点完毕,正式接收山寨,风行微微颔首,语气生硬,遥指寨门道,“国主,请吧!”
赫连傒望着徐徐走过来的楚衣轻,他纯白的身影被勾勒出金色的光辉,整个人就像是盛放在阳光里。赫连傒跃下马背,将斩马刀扛在肩上,“既然是家事,身为你继父的弟弟的男人的你叔叔的我,也很有兴趣看看缉熙谷的家规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