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转回身,便见赵韫顶着一身雪站在屋门外,脸色比他还更苍白。
独一双眼通红,似乎是哭肿了。
而下一瞬,竟对着他直接跪了下来。
竹叶吓了一跳,忙道:“少夫人这是做什么!”
冲上去就要扶她,手都伸出去了,才急急停下,想起来看向观照,无声询问。
观照便道:“扶少夫人起来。”
竹叶忙才照做,小心扶住赵韫的手臂:“少夫人快起来,外头风雪大,有什么事,您进屋再说。”
赵韫自是不肯起。
竹叶不敢强拉她,只好又看向观照。
观照却已侧过身去,伸手关窗。
一副不再管顾的模样。
竹叶脑筋急转,劝道:“少夫人,小的多句嘴——您这般,应是有求于公子吧?可公子向来体弱,您看,夜里风雪这么大,您跪在这,我们关不了门,公子便要一直受风吹。就算您不为自己身子着想,好歹也照顾一下我们公子?”
赵韫愣了下,反应过来:“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观照仍没搭理,只“咔哒”一声,栓紧了窗。
竹叶忙道:“少夫人向来温柔和善,小的知晓您定不是有意的,不必自责。”
说着终于将赵韫扶进了屋,但只关了半扇门,便搬来椅子,请赵韫在门后风雪吹不到处坐下。
赵韫又拒了。
目光则是一下定在了屋中间那方桌。
闻名天下的神弓,竟就那么随意地放在一张陈旧的木桌上。
却也因此,更叫人见之惊怔,神魂都微微一颤。
她一恍惚,眼前立时又浮现那玄衣鹤冠的女子,神姿超然,笑意明媚。
举手投足,无不从容。
一瞥一笑,都是叫她艳羡的松惬与恣肆。
家中所有人都得敬着的公爹,在这乌弓女主的面前,竟大气不敢出。
原见着气质非凡的大哥,走在她后头,也叫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凶神恶煞的大理寺司直,更是与她谈笑自然,道是缉拿,上铐的姿态却分明带着恭敬……
“少夫人?”
竹叶疑惑地叫了声。
赵韫回过神,这才慢慢将目光从乌弓上移开,转向窗边的观照。
却忽觉茫然。
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观照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少夫人若无事,便请回吧。”
赵韫眨了下眼,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于是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五弟……五公子!请您求求望侯,饶了我父亲吧!我可以代父顶罪!”
说完,重重将头磕在了地上。
竹叶猛地瞪大了眼,一下懵住了。
观照却无动于衷,不知详情但一句不问,只道:“少夫人不必求我。无论何事,求我无用。夜已深,请回吧。”
赵韫抬起头,额上一片红痕。
娇养的皮肤根本受不住粗粝的地面,她磕得又重,毫不作假,自便直接磕破了,渗出许多血丝来,混在一起,瞧着严重得很。
“不……”她摇了摇头,道,“望侯肯将神弓留在公子处,那便是信任您,对您有情谊,您说话,她定至少能听上两句的!我不求您多说什么,您帮我转告望侯,说我愿代父亲顶罪就够了!”
她拖动膝盖,焦急地往前挪了两步,“我知道我不该来求您,没身份、没资格求您。我才进府半年,至多算半个观家人,更没对您做过什么好事,瞧着母亲不喜您,瞧着您被冷待,却只知旁观,连句好话都未替您说过,什么都不曾做,怎么说,都是没脸来求您的。”
“但我实在是没法了,求求您帮帮我吧!我若替父亲顶罪,为您做牛做马什么的定是没机会了,但我攒了不少私钱,连上嫁妆,应有个百两!我全都孝敬您!求求您了!煜郎和林夫人在府里虽然比我地位高些,但在望侯面前,也是人微言轻、说不上话,父亲和大哥则……我只能求您了,只有您能帮我!求求您!”
“家妹年幼尚未出嫁,然生母早逝,继母不慈,继兄亦是霸道跋扈,若我父亲出事,家妹定要受尽二人欺凌!往后的日子必不好过!所以父亲他真的不能出事……求求您,帮我同望侯说一句吧!”
她说得泪流满面,说完立又重重将头磕在了地上,且连磕不止,口中并不停地求着。
“少夫人!您别啊!”
竹叶大惊,连忙冲上去拦她,岂料竟没拗过她的力气,急得满脸通红,一狠心便将双手放在地上,让她的头磕在自己掌心,才终于使得她停了下来。
然而观照在她刚抬起头反驳时便挪开了目光,一直并未看她,此刻也无动容,漠道:“竹叶,扶少夫人起来,送她回去。”
赵韫便又改口,急道:“我不用您求望侯了,您带我见望侯一面,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