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敬之如此说,皇帝顿时敛了笑容,看向郑学善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喜,直呼其名,“郑学善,杨卿说的可是真的?”
郑学善急忙出列行礼:“陛下,这纯属误会,臣不知杨府尹为何要如此针对微臣。”
杨敬之面不改色道:“陛下,臣初任京兆府尹,不懂如何查案,故而昨日去向萧指挥使请教,不成想遇到郑侍郎府上的管家仗势欺人,逼着檀司察使放了揽月楼里被扣押的人。”
他语气嘲讽道:“郑大管家为人正直,就算是面对檀司察使这种朝廷命官都不假辞色,更别说行礼了,且郑大管家还抬出了郑侍郎这位主子,檀司察使初入仕途,自是不敢得罪,只能将犯人放了。”
“郑大管家财大气粗,还想用一箱银铤贿赂檀司察使,见檀司察使婉拒,他却放言可将银铤换成金饼,奈何檀司察使为人清正,没有收下。”
杨敬之幽幽道:“臣为官三年,竟不知郑侍郎富可敌国,可轻易拿得出一箱金饼。”
郑学善脸上青白交加,昨日郑召回来,可并没有说这杨敬之当时也在。到了这步,他如何能想不到,他是被人下套了!
皇帝冷笑一声:“郑学善,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他看向杨敬之:“杨卿,你所说的郑学善纵容手下殴打朝廷命官又是为何?”
杨敬之低头道:“陛下明鉴,昨日臣见檀司察使两只手都受了伤,关照了两句,才得知檀司察使的手就是被揽月楼内的人所伤,因此萧指挥使才将那些人关押。”
“仔细说来。”
皇帝冷了脸色,檀灵阳是他封的官,这还没过一个月,就被人打了,这岂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杨敬之道:“臣问过才知道,檀司察使是发现揽月楼内出了人命案子,想查找真相却被百般阻拦,这才和揽月楼的人发生了冲突,被揽月楼内的数十名打手殴打,伤了手。”
“而揽月楼正是郑侍郎长子郑杰尧的产业,手下人欺辱了朝廷命官,郑侍郎不想着赔礼道歉,反倒仗势欺人,实在不堪为官!”
“陛下,就算是臣和檀司察使无甚交情,也知道她是因为一手神乎其技的画像本事,才被陛下看重,这样的人才何其罕见,于查案断案又是何其重要,可揽月楼的人偏偏伤了檀司察使的手,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皇帝的脸色已经黑沉如墨,盯着郑学善道:“郑学善,你这个礼部侍郎当的好啊!”
郑学善忙跪下叩头,恐慌道:“陛下明鉴,臣绝无欺辱檀司察使的意思,臣是让管家赔罪去的,怎知这刁奴表里不一,实在是臣管教无方啊!”
萧颂年忽然插话道:“郑侍郎不愧是混迹官场二十载的人,这认罪还能避重就轻,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啊。”
郑学善转头瞪他:“你!”
竖子害我!
皇帝板着脸:“郑学善,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朕看你这礼部侍郎也不必做了,就改为礼部员外郎,下朝后你亲自去给檀灵阳赔礼道歉,郑杰尧纵容手下殴打朝廷命官,他眼里还有没有朕!将其责打三十大板,赶出京城!”
郑学善忙喊冤:“陛下,臣冤枉啊!杰尧只是无心之过,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他心里怄得泣血,礼部侍郎是从三品,而员外郎只是从六品,这一降职,他这二十年算是白干了!
萧颂年冷冷插话:“二十八岁的孩子么,郑员外郎当真是爱子如命,被打的檀司察使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岂不是比令郎还年幼了。”
郑学善被气得直喘粗气,却不敢和他呛声。
皇帝对郑家人更加厌烦,真当他是不知道郑家人平日如何为非作歹的糊涂虫不成。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若是你觉得朕罚的太过,不如你代子受过。”
郑学善哑了火,他虽然疼爱这个长子,可要是拿官职来换,还是算了。
昌平侯想开口为郑学善求情,触及到皇帝冰冷的眼神,又缩了回去,皇帝摆明了是要处置郑家,还是少掺和。
皇帝眼神扫过下方的大小臣子,“谁若是为郑家求情,朕定会让他与郑家人同甘共苦。”
话音一落,落在郑学善身上同情的目光更多了。
自然,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都是那些被他打压过的小官,如今见到他落魄,当然高兴。
李公公窥着皇帝的神色,道:“郑员外郎是傻了不成,还不快谢恩?”
“臣,谢主隆恩。”
郑学善跪在地上,感受着那些复杂的目光,心里恨上了檀灵阳和萧颂年。
早晚有一日,要将今日的耻辱百倍奉还!
神龙卫里,檀灵阳尚且不知今日的早朝有多热闹,她将所有画像交给万州,道:“万大人,还请早日张贴。”
万州点头:“这是自然,檀司察使放心,我这就去把画像交给那些人临摹,多画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