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团结和睦,国公府上下一心,江华郡主齐芝倒不介意让女儿下嫁。她素知福康长公主齐敏的人品,看在她的份上,齐敏必定不会待薄堂姨甥女兼弟媳。
偏偏齐珍不是这一种人。齐珍是汝南王府庶长女,生母是汝南王齐梁宠妃,虽然不及月华室主齐澄得宠,但在闺阁里的日子也过得十分顺遂。即使在姻缘上稍有波折,后来依然如愿成为安国公滕海的妻子。嫁入安国公府后她不得滕海喜欢,却有老安国公夫人严氏为她撑腰。而且她的肚皮还极为争气,连生三子让她在安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因此尽管齐珍心有不满不甘,她的人生至此其实还算平顺,少有真正的挫折困难。她的眼界也在身边之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变得十分局限。
齐珍怨恨安国公滕海对她不好,不为她请封诰命不给她面子。在听弦歌知雅意的人眼中,正是安国公故意把自己这位继夫人拘在后院,不让她有机会掺和国公府与其他府上女眷之间的正经交往。而滕祁岳只当了一个正七品的小小荫官,众人便更加了然安国公对齐珍以及她所出的嫡子的态度了。
显然对继夫人一脉,安国公选择了压制。有嫡长子滕祁山珠玉在前,安国公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舍弃才华气度样样不及长子的次子以及三子。如果元配嫡子与继室嫡子之间是友爱和睦的自然不至于此,但偏偏安国公这样做了,那么府里必然有了纷争。而且症结很可能在齐珍身上。
江华郡主齐芝与福康长公主齐敏关系不错,对安国公府的状况了解更多些。安国公继夫人齐珍为争一口气,想通过娶一个出身高贵的儿媳与齐敏分庭抗礼,简直痴心妄想。齐芝怎么可能让女儿嫁入有这么一个婆母的人家?便是她的女儿嘉柔县主有那个能力去争,也不会踩进一个必输之局去争!有齐敏在,齐珍以及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赢?更不用说安国公世子滕祁山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齐芝可完全不想趟这潭浑水,平白得罪了齐敏!
婚事自然不了了之。为了让齐珍死心,齐敏还趁齐芝到公主府的时候,叫了齐珍过来当面说清楚。
齐芝向来直白:“嘉柔年纪尚小,我和世子都想多留她几年,不会那么快为她议亲。” 嘉柔县主王秀娟才十五岁,确实年纪尚小。
齐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就算她想假装听不懂继续纠缠下去,也不过是让齐敏看了她的笑话。齐珍不敢和齐敏明着呛声,沉着脸告辞了,之前对齐敏的和善讨好也不再摆出来。
齐芝对齐敏道:“这继夫人如此作派,安国公还容得下她?”
齐敏道:“公爹不好做得太过。我自有法子拘着她。”
齐珍到底是汝南王齐梁的庶长女。齐梁护短,他或许觉得齐珍确有不妥之处,但更多罪责却归到老安国公夫人严氏身上,能容得下安国公对齐珍冷淡,不为她争取应有的诰命地位,已经是底线。而且齐珍还是安国公三个亲子的生母,只要齐珍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国公府只能容下她。
齐敏的身份确实尊贵。但她已为人妻人母,不可能总是仗着身份横行无忌。安国公府也不是一个必须仰她鼻息而生的存在。
齐芝拍拍堂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珍为嫡子谋算的如意婚事落了空,她在心里把这笔账算到齐敏身上。
她含沙射影说齐敏无子,齐敏便拿滕祁岳娶妻之事反击。元徵朝上层以纤浓合度、白皙清丽为美,以“好生养”形容一个女子绝不是什么好词,反而隐含讽刺粗鄙。齐敏这是暗指滕祁岳无法娶到身份高贵的女子为妻,叫齐珍如何不恼?
可是齐敏浑身散发着的寒意令齐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噤声。
齐敏道:“如若无事,老夫人与继夫人继续聊吧,本宫尚有事务要处理,先行一步。”说罢优雅地站起来,拉过滕辉月的小手,领着人径直走了。
出了国公府,滕辉月依偎在齐敏怀里,仰起小脸问道:“娘亲,您刚才在生气吗?因为没有小弟弟?”齐珍暗指齐敏无子,似乎惹怒了齐敏。公主娘亲,应该还是想要一个儿子的吧?
齐敏揽住滕辉月,笑吟吟道:“阿樾在乱想什么?小弟弟乃缘分,娘亲和你阿爹都不会强求。”
“无论有没有小弟弟,娘亲和阿爹都会一样疼我,对不对?”滕辉月问。
齐敏道:“你看你阿爹像不疼你的模样吗?”
滕辉月想起自家的恋子狂亲爹滕祁山,诚实地摇摇头。他还觉得他爹太粘他了!上一世的时候怎么没有发觉呢?
思及此,滕辉月伸出小手按在齐敏的小腹上,用一种不甘不愿的语气道:“只要娘亲和阿爹一直疼我,我就允许小弟弟出来吧!”
齐敏被他可爱肃穆的神色逗得发笑,搂着他好一顿揉搓。
滕辉月却心里有数。他的小弟弟滕辉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呱呱落地。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因为恼了父母有了第二个孩子而忽略他,躲进宫里住了三个月不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