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峥一路走向城外,没有任何逗留,来到道路的分叉口,看见了左两条大道。
正是中午,城外的居民也渐渐回返加家中,锄地耕种的老者也背着犁头和老牛往城郭的木房子里走,似要暂歇,冬日耕作季节短,并不需要整日在外。
路上的痕迹早就已经被埋没,寒冷的天气凝聚的水汽也将地上的脚印变得更加驳杂,容峥站在道路口,目光看向先前骡子走的方向,微微冷笑。
而后抬步,快步走向了南安郡。
苏吾决带人跟着,眼中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神色,将手中的长剑拿在手中,手指摸着剑穗,微微沉默片刻,嘴角似有一丝温柔笑意闪过,快不及眨眼,又消失无踪。
“走吧,”苏吾决道,“苏小小向着南安郡去了,将这个消息赶紧传给大姑娘,让大姑娘派人在南安郡设下埋伏,定然不能让人跑咯!”
手下齐声道:“是!”
……
再说苏小小骑着骡子不快不慢地走着,没多久竟看到一个行动缓慢的商队,商队据说是往边关小国做生意的人,听他意思,显然是老道路的行商。
带商队的是个年轻后生,听说是取士落榜做的生意,倒还留着几分书生气
,而且还颇有几分可爱,圆滚滚的脸上还有个半月形的胎记。
这么年轻,估计也才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别人落榜都是继续再考,偏他直接试笔一扔,干起了生意,还混得十分风生水起。
可见其原本就是想做生意的,考不上还是他求之不得的呢!
后生见马车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跟了一路,手上拿支狗尾巴草晃着,口中还哼着歌谣,听这声音倒不像个男子。不过这般年纪的,还未变声,男孩女孩也差不多了。
“唉,小子,”后生叫住苏小小,“你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苏小小左右看看,而后指着自己,道:“你问俺啊?”
苏小小此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皮肤又黑,头发又扎成了丸子道士头,就像才进寺庙里那最受不得静的小道士,众人见了都笑。
一老仆道:“嘿!少爷可不少你呢么?小子要往何处去?如何只一个人?”
骡子靠着边道继续走着,苏小小就边笑道:“我是要去边关,找亲戚打秋风的,还得找地方混口饭吃呢。”
“那你可找错地方了,”老仆轻笑,“你要混饭吃,当然是找大周朝里的,边关苦寒之地,过了草地才有城镇,
你这骡子怕是到不了哟。”
“啊?这样啊?”苏小小有些苦恼,“可是如果找不到亲戚,我就要不了她家欠我的帐啦,俺娘还指望这个给俺爹治病呢,俺爹都在床上躺三年了……”
老仆闻言,脸色不由微变,“既然是如此,你可不在家伺候?”
“那不行啦!”苏小小嘟着嘴,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俺爹的病再不治,人就不行了,但俺家亲戚有钱,却还欠钱不还,哪知道俺们可没钱治病呢。”
唉,又是苦命人,这样说众人都觉得心有戚戚焉。谁家没个恶亲戚,但同是一家人,都生病了还不出来照应,也不怕那钱攥在手里会烂了手。
后生却笑了笑,问,“既然如此,你家亲戚住在边关哪个地方都不知道,你要怎么找呢?”
苏小小抬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眼睛倒是亮得让人一阵,“俺娘说了,他们家有羊的。”
众人噗嗤一笑,“小子,边关哪家没羊?你这会子就得了这么个消息就去,莫不是要把那千家万户都翻上一翻?”
老仆看看他,“小子,你可记得你家亲戚的样貌?”
“记得的!”苏小小点头。
众人倒说好,至少还记得住人
样。
却听苏小小道:“有眼睛有鼻子有耳朵的!”
众人一怔,又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老仆轻哼一声,“笑什么笑?”众人才不敢说话,但是那后生少爷还是笑吟吟地看着苏小小。
说罢又看向苏小小,看她骑的骡子倒是肥壮,但是自己身体瘦弱,脸倒是有几两肉,轮廓竟还称得上姣好,只是太黑了,怕是平常没少晒太阳受累。
这么小的孩子,着实招人可怜,老仆心下一叹,道:“小子,你莫要去边关了,边关不好走,老朽倒是有几两银子,可以……”
“不行的!”还没等老仆说完,苏小小已大声道,“娘亲说了,不能要别人的银子,那个、那个什么……呃,富贵不能贫,咦?好像不对,好像是贫贱不能屈?”
“那叫贫贱不能移!”老仆又好气又很好笑,“没想到你小子又憨又傻,倒还有几分骨气!”
后生少爷这会儿终于说话了,他支着脑袋在窗框上,轻笑道:“小子,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们,我们好带你一程,平常吃喝住都算你一份行不行?”
行啊行啊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