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孤城之结局传到边城的时候,清风楼遭到了第一波的暗杀。
暗杀的人穿着黑色夜行衣,如一只只腾飞的狂燕,呈七星连珠的姿势从天而降,目光凛然,神色诡谲,一把把长刀就像如鳞片般等着安亦修。
或者说,龙丘珏。
安亦修正批完奏折,明日朝臣将至边城,驿馆守卫之安排都乃当下紧要之事,呼延庭急得双眼通红,死活要让龙丘墨将“清风楼”三个字改了。
大约是龙丘墨也觉得一国太子住在秦楼楚馆让人膈应,膈应他自己也就罢了,膈应了朝臣只怕开口就是一句“乱臣贼子”,龙丘珏的话恐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因此龙丘墨只好问:“那你想改什么名?”
呼延庭大笔一挥,两个凛然大字恨不得贴在脑门上,一瞬间仿佛那张纸都在散发着金光。
上书——东宫。
安亦修:“……你不觉得这两个字放在这里特别掉价吗?”
龙丘墨:“要不交个雄狮楼吧。”
呼延庭怒视两人,“东宫!我是太子,太子当然要住东宫!”
安亦修默了默,转头看看屋檐上绿得发光的青草,水缸里黑得难道的淤泥,年代久远已经有了裂缝的阁楼,还有那已然褪色的飘纱。
呼延庭红了脸,却还梗着脖子道:“我乃一国储君,自有一声龙气,龙气镇压之所在,任是蔓野荒草,也有祥云笼罩!”
安亦修当即冷笑,“夜郎太子这么自恋,就不怕有人看不惯对你——”
“来呀!围上!”
安亦修:“……”
龙丘墨看了眼从天而降打断安亦修说话的七个人,又抬了抬头,看看清风楼楼顶上排开一圈的黑蚂蚁,以及他们手中发亮的长箭。
呼延庭脸色有点苍白,安亦修却好奇地问他,“怎么现在暗杀都要先吼一声吗?那不就成了明杀了?怎么叫暗杀呢?”
呼延庭嘴角一抽,“因为现在天快暗了,而他们穿了夜行衣。”
安亦修静静看他两眼,“照你这个解释听起来,他们其实在夜杀,我还是有理由怀疑这群杀手是哪个头脑不济事的白痴选出来的,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你的旧部。”
“为什么?”呼延庭讶异。
安亦修一指那领头人,“因为他看见你有点惊讶,目光闪动,随后却又握紧钢刀,可见是想把你也一并除去。”
安亦修顿了一下,补充道:“除了你手下那些阴险无能之辈,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呼延庭:“……”
他居
然觉得安亦修说得很有道理?!
龙丘墨也不跟他们罗嗦,一扬手……
青石板一翻,水缸一破,草堆一飞,一群狼狈又充满杀意的龙丘军突然冲了出来,门外哐啷啷一阵兵戈声响,楼上举着箭的人纷纷异动。
“有埋伏!”
“快撤!快!”
安亦修和呼延庭同时睁大了嘴巴,着实没想到有人会藏在这些地方,每日可见,却每日不曾见,倒也不怕被憋死。
若是安亦修还有记忆,只怕此刻就能想明白龙丘墨在京城遭到围捕时,让他逃出生天的长箭是如何而来的了。
龙丘墨没想上前阻挡,往后退了两步,手臂一抬搭在安亦修的肩膀上,狂放不羁地笑了,“孩儿们!把这群砸碎给老子剁了!”
安亦修后背一凉,龙丘墨的这句话很明显不是在说笑。
龙丘军许久大笑一声,内院的人虽然置于利箭之下,却反而笑得更加猖獗,“哈哈哈哈,楼上的孙子,有本事放箭!让你爷爷爽一个!”
呼延庭眼皮一抽,这句话说得妙,正巧他们几个也在“楼上”的范围之中。
龙丘墨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安亦修,见他有些发怔失神,挑眉道:“怎么了?”
“怎么……”安
亦修低喃两声,忽然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摇头,“没什么。”
龙丘墨也不在意,只当是他被龙丘亲兵的剽悍作风给吓到了。
那厢杀手见躲之不过,已同龙丘亲兵杀了起来,楼上楼下的长箭都对着彼此,但龙丘亲兵个个都是奇人,竟然没有一个被射中,反倒是他们,中箭中毒,倒下了好几个。
“人质!”头子惊恐地大喊,“抓人质!抓到人质我们才能逃出去!快!”
杀手这种人,能活到最后的,必然都是极其精明之人,也都是不择手段之人,头子让别人去抓人质,不过就是惧怕龙丘墨之能为,想让人先去送死。
但偏偏人到穷途,但凡有了丁点活下来的可能,都会拼死一搏,便真的有那么七八个人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龙丘墨不耐烦地啧了声,冲着当头飞来的人就是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一落地便没了动静。
将人往怀里一带,龙丘墨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