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从黄铜喇叭传出,似笃定唱片和留声机不存在大问题,有条不紊地做完一系列前期工作,就转身提步。
唱片缓缓转动,他心不在焉前行。
唱针和唱片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与皮鞋敲击大红酸枝木板的声音交混,意外勾兑出新奇的感觉。
站在主院和温房过道的姜糖看得目不转睛。大约是身型比例优越,只是走路这么寻常的行为,祁清淮走得比那些一步以万计算的男模还要赏心悦目,光看就能垂涎千里的程度。
她忽然懂了金屋藏娇的快乐。
便是姜糖欣赏男色的同时,那首风靡九十年代,刘小慧成名的经典港乐《初恋情人》,娓娓自黄铜喇叭流淌出来。
“当你要走的某天请不必慰问
常道初恋必分手总会变心
当你要走的某天也不必抱憾
让我他朝好好追忆那需遗憾
爱永远有些缺憾
空灵的,遗憾的,豁然的。
粤语歌浓重的情怀中都有一个悱恻的故事,透过声音,听众看见了歌曲中的画面。
那日,姜糖看见一个英伦绅士在铺陈红丝绒地毯的老香港舞厅独舞,他随乐陶醉地舒动身体,罗曼蒂克、丧感、颓靡皆在纸醉金迷中迸发。
轻踏舞池的皮鞋尖一个巧劲,他优雅转了方向,深情向她望来。
虚幻与现实的脸重合。
姜糖却不为偷看被抓包感到难堪,她大方朝祁清淮笑笑,乘着轻快的背景音乐走过去,坐他对面。温房也有张和书房差不多的整木原雕茶桌,不过温房这张多了架手工木爬梯,连接地面和桌面微景观,专供祁清淮养的那只龟上桌用的。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它是怎么爬上来的。“姜糖刚坐下就绕过去,弯腰平视那只正趴在桌面鱼池边缘洗脚的小青龟。
“祁清淮,它这种是不是叫微笑唇?”
“它一天这么笑不累吗?你的龟都会笑,你都不笑的。”
“这什么品种?颜值怪高的,很像前阵子很火的那只小奶龙。”
祁清淮拿抹布擦花叶灰尘的功夫,她那张小嘴就叭叭叭问了一堆问题。
“没在意过它什么品种,祖父钓鱼时河边捡的,它咬着祖父常盘的那枚金币不松嘴,只好把它捡回家。"祁清淮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只探头探脑的小青龟,“至于嘴巴,生吞金币未遂,撑大的。”
姜糖扑味笑出声,想到什么,她打开手机某宝拍照识别,对着那只龟拍了个照,上传。
商品页面立即出现了很多“同款”。
她认真对比,点开最像的那张问他,“像不像?”“一般。“祁清淮随便扫了眼图片,不见得有多上心。他本来一眼都懒得看,倒是被手机旁那张嵇华姝丽的脸吸引住,漂亮得还以为是他养的花成了精。祁清淮无意要看什么,但她脱了外套,里头就一件低领保暖内衣和羊绒衫,这个角度看过去,秀致的锁骨分外明显,他想当看不见也难。
可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并不守矩,哪怕只是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秒,也是有意识顺着往深扫了。甚至想起了给她买内衣裤那天,sa介绍款式时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穿的内衣裤,应该是红色的吧。
及时控制住下作的思想,祁清淮虚咳一声,那姑娘也在那时猛地站直,一手撑着桌面借力站高闹他,“这就是你养的那只!”
“你说是就是。“面前人最近几乎对她百依百顺,姜糖的小性子就不再收着,她哼了哼,往下翻买家评论。“温润如玉,北石小青。”
感慨,“看来是个好脾气的。”
祁清淮听了,笑而不语,两指轻敲龟壳。
小青龟四肢各动各的划拉两下,就上了“岸”。“它能驯?“那姑娘亮盈盈望他,一脸崇拜,“哇,你好厉害。”
祁清淮眼尾一展,手闲抄进裤袋,“你也能。”“真的吗?"她弯腰,一截秀颀的脖子露在外面,和嫩芽一样,看得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
“我真敲了。"小姑娘跃跃欲试,几番和他确认。“嗯。”
叩叩一一
姜糖飞快叩击两下龟壳。
小青龟瞬间像上了发条,健步如飞飘过桌面,熟练从木爬梯没有防滑带的一侧往下滑。
嗖地。
大约是急,爪子扒了扒,结果下地时没衔接好,整只龟一绊,四脚朝天撂翻在地,怎么翻都翻不过身来。姜糖乐笑了。
回首,祁清淮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痕。
“刚敲两下是什么意思?它要赶着去做什么么?”祁清淮倚着桌缘,轻描淡写,“没什么意思,它不喜欢被人敲龟壳。”
所以,它刚是在逃跑?
“祁清淮你好坏啊。“姜糖抓住把柄,底气十足。但小青龟四脚凭空乱划的样子实在滑稽,她蹲下左戳戳右戳戳小青龟的腹甲,“它也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