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披上斗篷时,还能隐约听见内室许老夫人尖酸的声音:“这样人品,怎能做郡王妃!”
冬青听了很是不忿,差点就要转身进去争辩。
而沐舒窈却淡然一笑。
她的父亲才是安国侯,按当今律法,侯府大半的财产本就该属于大房。
更何况,父亲因军功所得的奖赏,加上母亲嫁妆的丰厚,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在前世,这些都被许老夫人与二夫人悄悄侵吞了。
直到她成为皇妃,随着三殿下的地位提升,那二位夫人才不甘不愿地吐出了那些财产。
为此,许老夫人还大病了一场。
这不,现在内室就传来了许老夫人的哭喊和二老爷低声的安慰。
沐舒窈满意地扶着春桃,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寿康堂。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春桃心地善良,“一回来就让寿康堂里鸡飞狗跳的。我看老夫人、二夫人和大小姐的脸色,都气得不轻呢!”
沐舒窈叹了口气,“心里有疑惑,自然要寻求解答嘛!”
她双手揣在手炉里,那双桃花眼笑成了弯月。
“再说,我本就是个俗人,看她们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冬青和春桃听她这番调皮的话,也都忍不住笑了。
冬日的园林格外宁静。
走到一座假山旁,里面突然传来物品落地的声响,接着是两声细微的脚步声。
“谁在那儿!”
三人吓了一跳,冬青高声问道。
然而,假山之中再无声息,静得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沐舒窈想了想,放开春桃的手,示意冬青把手里的灯笼给她。
“你们在这别动,我过去看看。”
冬青和春桃点头,留在原地。
沐舒窈拎着灯笼,踱步至假山前,探头探脑地往里照,像是在寻宝。
山洞里漆黑一片,昏暗中透出几分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可她毫不胆怯,沿着狭窄的通道深入,通道壁上偶挂的蛛网,无声诉说着这里的荒凉与人迹罕至。
直至洞底,一块空地上,一张破旧木桌孤零零地立着,上面躺着一本旧书。
她将灯笼置于桌上,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抹笑,“躲猫猫可赢不了我哦。”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少顷,一个身影缓缓自暗处踱出。
烛光摇曳中,那人面庞逐渐清晰,清瘦而文雅。
“三哥,我就知道是你。”沐舒窈先开了口。
被称为三哥的少年,沐子羡轻轻垂下眼睑,低声回应:“二妹。”
沐舒窈心中五味杂陈。
沐家以武立家,但二老爷却是科举出身,二甲进士的光环曾让他风光无限。
二房长子沐容泽是个典型的浪荡子,反倒是次子沐子羡,自幼展现出过人的读书天赋,据说几年前已中了秀才。
照理说,二老爷该对这位才华横溢的次子另眼相看。
可现实却是,作为庶子的沐子羡并未得到父亲的重视,加之二夫人与沐容汐的联手排挤,他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异常艰辛。
就像现在,寒冬腊月,想专心读书还得躲在这种漏风的破亭子里。
但沐舒窈心里明白,沐子羡既有天赋又勤奋,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她走近沐子羡,将手中的暖手袋和小火炉塞给他。
“三哥,读书虽好,也得顾着身体。这么冷的天,万一在这儿读书冻病了,柳姨娘和四妹岂不是要担心坏了?”
沐子羡一愣,忙要把火炉递回。
他清秀的脸庞泛起了红晕,是羞涩还是感动,难以分辨,“二妹,我身为男儿,这点风霜不算什么。倒是你……”
沐子羡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谁人不知,二小姐体质弱,自小药罐子不离身,这等严寒天气,竟把取暖的东西给了他……
沐子羡眼眶微湿,紧握着手中的温暖。
亲生父亲不闻不问,嫡母打压不断……
反倒是这个见面不多的异母妹妹,在他最寒冷时送来了温暖。
“我穿得厚,不冷。三哥,你就收下吧。”
沐舒窈把暖手袋和火炉放在桌上,瞥见那盏已熄的油灯,心中又生一计。
“三哥,这儿虽隐蔽,但冬日实在难熬。”
她想了想,提议道:“若想找安静地方读书,菡萏院附近有个废弃小院,倒挺合适。”
她深知,沐子羡是只待翱翔的雄鹰,一旦有机会,必能一鸣惊人。
前世,沐子羡是她在朝堂上的得力助手。
那么这一世,她越早助他一臂之力,沐子羡就能越早摆脱二夫人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