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又下了一天一宿,天终于放晴了,田里太涝了,暂时不能进去。
忠厚走东窜西找人帮忙垛墙,王林也四处求人修缮房子,秋丫爹把猪圈里已经没过猪肚皮的黑乎乎的泥屎清理完,不知道该去帮谁?
忠厚找了一圈,大家都在忙自家的活,暂时腾不出工夫,想想还是等两天再说吧!自己一个人委实懒得干,索性先帮王林修房子吧!况且已经有两个人在给王林帮忙了,正在左右为难的秋丫爹也直接去了王林家。
东河套的水消了之后,大人们忙着去河床上捞淤柴,先用耙子耧到一起,占上堆,过后再收集起来统一晾晒,这可是冬天攮炕、装火盆最好的原料,既耐炼、火又硬!。
孩子们则在草甸子上争先恐后捡‘地瓜皮’,回家冲洗干净用它做一碗鸡蛋酱,口感滑嫩,唇齿留香,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数伏了,秋丫父母在田里薅了一上午杂草,中午回家吃完饭躺炕上眯一觉,歇歇晌。
秋丫领着弟弟秋生在大门外跟一些孩子捏泥人、摔泥炮玩。
忠厚家把后面倒的一面墙早就垛起来了,并且加宽加高,墙根下因为取土、挖了个一人多深的大坑,里面积满了雨水。
平时破瓶子烂罐子、石头瓦块都往坑里倒,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几年之后也就慢慢淤平了。
秋丫和娟子跟几个小伙伴做好泥碗,使劲扣到地上,不但没发出声响,甚至一点都没摔破,只是一滩泥巴堆在那儿。
英子准备去上学,出门见小不点们笨拙的手法,忍不住炫了一下,她做出来的泥碗最大、摔得最响。
孩子们缠着她再示范一次,就在大家专心致志地看着英子摆弄手里的泥巴时,旁边的秋生看到姐姐们从水坑边上抠泥巴,也学着样子伸手去抓。
哪只一个趔趄,‘扑通’一下直接栽了下去,只翻腾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随后水面‘咕噜、咕噜’冒起了泡泡。
孩子们一下子懵了,围在水坑边怔怔地看着,不知该怎么办?秋丫见事情不妙,赶紧往家里跑,进门喊着:“爹……娘……”急得已经不会说话了,但不忘用手指着外面“弟……弟弟……”
秋丫爹意识到出事了,一跃而起,从窗子跳了出去,跑出大门口,看到其他几个孩子指着水里急得直跺脚,明白秋生肯定落水了。
没有丝毫犹豫,秋丫爹直接跳了进去,里面的积水有齐腰深,他低头扎进水里,摸了半天,终于把秋生拎了出来,递给了随后赶来的秋丫娘。
秋生已经失去意识了,肚子里灌满了水,胀得鼓鼓的。
秋丫娘急得叉了声:“怎么办?……秋生……”
秋丫爹爬上来,抱过秋生,赶紧抓住双脚、头朝下开始控水。
只见污水从秋生的鼻孔和嘴巴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然后放在地上敲打后背,再控水,这样折腾几次,秋生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秋丫爹根本不懂什么落水急救知识,一切都是凭感觉,尽量把秋生肚子里的水往外排挤。
秋生醒过来了,秋丫娘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再次失去他一样,眼泪也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
回到家里,才发现秋丫爹双脚被碎碴子割开了几道口子,血咕咕地往外流着,还有一块玻璃片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原本秋丫经常训斥弟弟,在父母不注意的时候,秋生如果不听话,还会偷偷掐上几下,待他刚要哭,马上吹胡子瞪眼地恐吓他,秋生赶紧把眼泪憋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见秋生受了这么大的苦,秋丫心疼弟弟,对他的态度暂时好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也轻声细语,眼里满是怜爱。
这件事过去了很长时间,秋丫父母还心有余悸,想想都后怕!此后,再不敢让秋丫单独带弟弟去外面玩了。
已经到了中伏,七月的天气,骄阳似火,地面被太阳炙烤的发烫,光着脚丫是万万不敢着地的,园子里的各种蔬菜也都变得蔫头耷拉脑的。
中午人们热得连觉都睡不着,要等太阳偏西、凉快了才能下地,反正田里的活已经不多了,庄稼正是拔节长高的时候,这大热的天,钻进庄稼地,不定啥时候就‘霍乱’了。
围前左右的妇女们,都坐在王林家大门外,他家的一棵碗口粗的大叶杨,能提供好大一块阴凉。
婆娘们被炙热的空气熏烤的没有一丝精气神,有一句没一句、懒懒地唠着家常。
‘啪嗒’一声,一个大大的绿色‘杨揦子’掉到了马玉芝后面裸露的脖颈子上。
忠厚媳妇吓得惊叫着躲到一边,马玉芝并不惊慌,先白了一眼忠厚媳妇:“看你吓得那个熊样,跟蝎子蛰b似的,多大个事?还能吃了你不成?”
随后才抖了两下身子、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抬头问秋丫娘:“秀兰,啥玩意儿?是毛毛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