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到了,也是一年中天气最热、雨水最多的时候,头上的毒太阳晒的人两眼发花。
麦田周围升腾着明晃晃的水汽,似乎要直接把麦粒蒸熟了一样。
七月的天,像婴儿的脸,说变就变。眼看着麦子已经透黄,割麦子就是跟时间赛跑。
家家户户都是大人孩子齐上阵,想赶在下雨之前把麦子‘抢收’回来。
大人皮糙肉厚还扛得住,孩子们细嫩的胳膊裸露在外,被麦芒揦出一道道红印子,像起了满满的一层痱子。
太阳暴晒下,满头满身的汗水渍到眼睛里、伤口里,好像被蜂子蛰了一样,有着强烈的灼烧感,生疼生疼的。
秋丫娘请了假,天刚亮,秋丫和弟弟还在睡梦中,就把他俩锁在房里,跟秋丫爹去了麦田,想趁着凉快多割一些。
文忠家劳力多,除了桂花在家哄孩子做饭,其他人都是地里干活的好把式,就连老宋婆也不输二八汉子。
中午,太阳犹如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向大地肆无忌惮地倾泻着过量的光和热。
人们刚一出门口,就被热浪卷了回来,所以再着急也要歇个晌,不然晒的中了暑体力不支,反倒得不偿失。
桂花心疼姐姐,但总要把自家麦子割完拉到坡上场院里,才能去帮忙。
吃完午饭,桂花悄悄对文忠说道:“你们干了一上午活儿,也累的够呛了,在家歇个晌,我想去麦地里割一会儿,这样咱家可以早些收完。”
文忠一百个不同意,训斥道:“你说啥?不要命了?瞎操啥子心?哪用得着你?你在家把九斤看好,让我们回来吃口现成饭,比啥都强。”
桂花仍然坚持:“这些我都不耽误,我去田里割上两个钟头,估摸着你们该下地了,我就回来。”
文忠还是反对:“这个家缺你干那点活儿?你干一晌午,我们几个撒泡尿的功夫就完成了。”
“我是想……快点干完,然后……去……帮姐姐家。”桂花支吾着说出原因。
“呃……那行……,咱俩一起,再怎么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文忠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都累了半天了,我咋能把你当牲口使唤?”桂花有点于心不忍。
文忠心疼桂花,直言道:“你在家也没闲着,不比我们轻松,要不婶咋宁可下地干活、也不愿意替你那角,在家喂猪做饭哄孩子?”
紧接着文忠看了看睡熟了的儿子,面带难色的问桂花:“可是……九斤怎么办?”
“他刚睡着,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哪天中午也得睡三两个时辰。再说爹他们就在东屋,平时九斤刚哭几声,马上就询问怎么了?”桂花胸有成竹,给文忠吃定心丸。
“行,那就别磨蹭了,赶紧走。”
随后两个人,拿起镰刀和磨石,鸟悄地走出院子,直奔麦地。
哪知道他俩刚走了不一会儿,九斤就醒了,可能是因为桂花没在旁边,睡的不踏实,也或许是太热的缘故。
而此时老宋头和老伴以及文勇上午割麦累了,睡的正沉。
九斤醒来,吭叽了几声,见身边没有人,起身往炕沿边上爬去。
七个月的娃娃,还有点不知深浅,探着头往地上寻觅,想看看母亲在哪儿。
用方子木做的炕沿,因为有年头了,早已磨的溜光锃亮。九斤还没等停稳,手下一滑,直接来了个倒栽葱,摔到了地上,大哭了几声,还是没见母亲赶来。
接着止住哭声,爬过门槛,到了外屋灶房,仍然不见一个人,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狼抓似的哭了起来。
老宋头和老伴被哭声惊醒,觉得不对劲,因为孙子比较皮实,很少可着嗓门哭。
慌忙下地查看,见九斤坐在灶房地上,满身是土,知道是摔着了。
老宋头抢上前抱起九斤,疼的蝎蝎蛰蛰,真恨摔的不是自己。明知道他不会说话,嘴里还一直在问:“大乖孙子,这是摔哪儿了?告诉爷爷,哪儿疼?”
按惯例先查看头部,见有半个鸡蛋大小的隆起,想必是头朝下栽到地上无疑了。
然后又把九斤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并摇动他的四肢,看有没有受伤,如果崴到了骨头,九斤肯定会用异样的哭声告诉他。
老宋头一边仔细查看着九斤浑身各部位、一边冲老伴嚷道:“傻愣在那儿干嘛?还不去那屋看看,桂花和文忠是睡死过去了咋的?”
老宋婆这才醒腔,跨到西屋看了一眼说道:“没人,都不在,去哪儿了呢?”
老宋头一听,火冒三丈,咬着后槽牙骂道:“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把娃扔下,跑哪儿撒鹰放鹞子去了?”
一直等到过了晌,才见文忠和桂花热的像从火焰山回来一样,衣服被汗水塌的紧贴在身上,皮肤也好像一下子被晒黑了好几个色号。
“你俩这是干啥去了?造成这副德行?大晌午头子的,把娃一个人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