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富在村部待了一宿,一张脸被王林挠的一条一趟的,像犁杖从荒地上出溜过去似的。
用手仔细摸了一遍,想着一时半会儿是平不了沟的。
可躲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待会儿就会有人来,一看是新擓的印子,自己无法解释。
回家媳妇跟自己干一仗,总好过被别人随意揣测要强,再说她那关早晚要过。
趁大清早街上人少,抓紧回去,把这事落实了,防止说到两岔上去。
看昨晚的情形,王林肯定不会到处瞎嚷嚷了,不过自己下手委实狠了点。
想到这里,青富攥了攥还隐隐作痛的拳头,起身简单收拾一下,骑上自行车飞快的往家奔,生怕路上遇到什么人。
进了家门,刚把自行车支好,青富媳妇听到声音,出来迎他,还没等问怎么一宿未归,就看到了他满脸的血痂,惊呼道:
“我的天爷呀!你这是打哪儿回来?你的脸?怎么弄得?”
青富懒得回答,也编不出理由,自顾进屋坐到炕上卷起了旱烟。
青富媳妇一脸的焦灼,紧随其后凑到跟前,仔细查看过后,并伸出手试着去触碰,被青富不耐烦地挡开了。
她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有两处伤的比较深,还有三处破了一层皮,其它都是染上的血迹,看来是挨了狠劲一把。
立马心疼起来,急赤白脸地问道:“到底咋回事?都是伤,谁给你挠的?”
“甭大惊小怪的?”青富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白了媳妇一眼。
青富媳妇继续揪住不放,气急败坏地又说道:“是有人挠的没错了,你告诉我,我去找她算账。”
“该干啥干啥去,咋还没完了?还能让人消停一会儿不?”青富瞪大眼睛训斥道。
青富媳妇讪讪地出去了,在外面若有所思地转了一圈,突然悟到了什么,几步跨进屋里,走到青富跟前十分不爽地说道:“不对,你哪是吃亏的人?如今蔫成这样,怕是有别的事吧?”
青富心虚,低着头抽烟,假装不理会她。
这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盯着青富的脸尖声质问:“好你个刘青富,你这是上谁家闯黑去了?不然早就吵吵半拉营子了,还会这么缩头缩脑?”
“滚一边去,少扯狗卵子。”青富不耐烦地骂道。
青富媳妇也火了,带着哭腔追问:“你不是去镇上开会了吗?开了一宿?这次你甭想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去公社问问,你到底几点散的会。”
“还反了你个臭娘们呢!明个是不是你要替我当这个村长?”
“我不当村长,你就拿我当个社员,我现在要找村长问点事。”青富媳妇丝毫不让步。
青富理亏,不再吱声,青富媳妇愈发的逞强:
“说呀!村长大人,你要没哑巴,就告诉我,谁把你给挠成这样?要不要我知会全村人给你讨个公道?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任凭媳妇在旁边咋磨叽,青富就是一言不发。他心里明白,自己造成这样回来,总得让媳妇嘴头子上占点便宜才成。
青富媳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青富面前如此扬眉吐气,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没像今天这样让自己可劲数落。
絮叨了一会儿,见青富没发火,对她显示出最大的包容,竟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懂得见好就收,不再追根问底。反过来问青富:“要不敷点药片啥的?”
青富见已经躲过了风头,才一副赖皮样说道:“哼,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不是你给我挠的吗?你得有个交代。”
见青富跟自己邀宠,青富媳妇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因为一时还不习惯他的低姿态,稍稍停滞了一下,马上附和道:
“哦……对,我给你挠的,谁叫你欠个爪子先动手打我来。”青富媳妇还真是一点就透。
心想:看他藏藏掖掖的,是被女人挠的没错了,就算是他对人家动了歪心思,肯定也没捞到便宜,不然怎么会让人给挂了花?
给他点教训也好,省的他再出去浪眼子了。反正问不出好歹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护他周全,让他知道还是自个媳妇好。
就这样,青富脸上的伤被定性为——夫妻打架。
这在外人眼里可是很丢面子的事,两害相权取其轻,总比真相要好的多!
……
秋丫娘刚做熟早饭,娟子就背着书包找秋丫一起上学,进屋就问:“婶,秋丫走没?”
秋丫娘正忙着从锅里往外捡馒头,随口说道:“奥,没呢!正在屋里梳头,今儿你家饭咋这么早?”
“我娘今早没做饭。”
秋丫闻声从里屋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正在卷头帘,问娟子:“咋了?你家没粮了?”
秋丫娘搬着炕桌对秋丫说道:“傻丫头,刚收完秋,咋会没粮?快闪开,别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