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娘想了大半宿,最终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早晨上班的路上,这件事在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
“上班呀?可真够积极的,我今天特意早走了一会儿,还是被你赶在了前面。”长贵‘呼哧、呼哧’使劲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了上来。
秋丫娘心头为之一振:多好的机会!要不豁出去了,为桂花的事跟他张一回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改口道:“想着路不好走,怕迟到。”
长贵偏着头看了她一眼,兴致勃勃的说道:“有件事想跟你说,所以成心要跟你赶一块儿。”
“奥,你说。”秋丫娘语气清淡,不带一丝温度。
“关于西山榆树林子的事,桂花不是想承包吗?我看她红心了似的,恨不得马上弄到手。”
秋丫娘心里‘嘣嘣’跳的厉害,脸上却没有丝毫起伏,只管仔细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以至于忘了跟长贵搭茬。
“你晚上下班回来,马上去告诉桂花,让她跟文忠赶紧到村部去,青富在那儿等着他们,把合同签了。”长贵声音清朗,夹带着大功告成的意气和飞扬。
“真的?”秋丫娘眼眸一亮,忍不住惊喜地喊了一句。
“昨晚连夜跟青富商量的,我寻思这事不能耽搁,以免夜长梦多。”长贵一副邀功的口吻。
“你……去找了青富村长?”
“呃!”长贵不想过多解释,随她怎么认为,结果最重要。
“我这里先替桂花谢谢你,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秋丫娘脸上勾起一抹浅笑,语气诚恳地说道。
长贵并不跟她客套,自顾骑车超了过去,刚拉开距离,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慢下来等秋丫娘赶上交代道:
“奥,对了,告诉桂花,有人问起,就说这个合同一个月之前就签了,也交了定金……嗨!不用我多说,估计到时候青富也会叮嘱他们。”
……
忠厚媳妇早起做饭,本来屋子里有些小米,估计还能吃几顿,可这些陈米做出来的饭不那么受吃了。不但有一股子剩饭的味道,也不像新米饭那样油亮金黄。
头些天赶在下雪之前已经新加工了两袋谷子,想着吃上新米,这些陈米做出来的饭大家就更不爱吃了,就一直放着没动。
自打忠厚回来,明知道他在外面不会苛待自己,还是尽量把家里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一顿粗粮都还没吃过,今早打算做点新米尝尝。
忠厚媳妇拿着盆到仓房米缸里舀米,打开缸盖,先细心查看了一下,感觉米似乎少了些,心想:不对呀!新加工的,回来就倒进缸里了,一顿没吃呢!怎么少了足足有二指?
由于公婆现在跟他们一起过,忠厚媳妇总觉得婆婆向着小叔子忠良家,就怕她老儿子吃不好,啥东西都偷着往他家鼓捣,所以每次舀完米面,都偷偷做个记号。
忠厚媳妇见米少了,马上气不打一处来了:
哼!肯定是老婆子趁自己不注意,又偷偷舀了些拿去给忠良家了,真是家贼难防。忠良跟他丈人家那么大一伙子人,就是个填不满的穷坑,这得啥时候是个头?
舀了一瓢米出来,见忠厚娘正蹲在灶坑点火,忠厚媳妇把盛着米的盆子往锅台上重重一摔,讥讽道:
“这米缸里是进了多少耗子?一下子吃了那么多。”
忠厚娘一脸无辜地问道:“哪能啊?那么高的缸,上面还盖着,耗子也爬不进去呀!你看见了?”
“成精了呗!我要是看见了,非打死它不可,还能让它活着跑了?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了点米面,我可不能黑天白日的守在那里不睡觉。”
忠厚娘一听,这是指桑骂槐呢!肯定是在怀疑自己,凭良心,自己可真没动,刚入冬,家家都不缺粮,也不用惦记忠良家。
心里不虚,说出来的话也就冲了许多:“哪个烂爪子的动了?明儿逮着就把它给剁下来。”
停顿了一下,忠厚娘又说道:“你把米倒进去的时候还支棱着呢!过几天沉瓷实了,可不看着就少了!”
忠厚媳妇心想:是呀!咋把这茬忘了呢?看她那么硬气,不像做了贼的样子,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来岂不让婆婆有了把柄?以后再有这种事,还不得拿出来翻小肠?
想到这里,开口说道:“你又没动,帮忙找那由子干嘛?少没少我心里没数吗?”语气已经明显软了下来,透出不再追究的意思。
忠厚娘看出忠厚媳妇露怯,换上了一副训斥的口吻:“明个你把仓房门锁上,把钥匙挂在自个裤腰上,省的一天天抓妖摆怪的。”
婆媳俩只顾着斗气,饭做的也就没那么上心了,小米饭还没焖好,就糊了锅底。
忠厚媳妇闻到一股串烟子味,赶紧到灶坑铲了些灰、填进灶子里把火压灭,又掀开锅盖,拿起锅台上的炊帚放到米饭上,然后把锅盖盖上,以期吸附一些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