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娘万万没想到,新任厂长竟然是徐长贵。
当然下面还有主管生产的、财务的,以及销售的几位副厂长,长贵是妥妥的一把手。
上次在路上长贵跟她谈过之后,她想过无数种可能,长贵会不会真的走出机关?去哪个企业?也许只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
哪知道他不但付诸行动,而且憋了这么大的招,看来早在谈话之前他就已经在运作了。
秋丫娘从工友们嘴里得知,新任厂长是被借调到厂里挂职。
但作为一个门外汉,没有企业管理经验,直接就被任命为一把手,是不是长富在当中起了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了、他是大名鼎鼎的劳模徐长富的弟弟,就算他确实没走后门,也不会有人相信。
小县城不大,企事业单位人也不多,往往从名字上就可以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接下来再去一些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到证实。
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实质性工作,新厂长就职演说变成了动员大会,号召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各岗位员工,充分调动起工作积极性,以厂为家,爱岗敬业,共克时艰……
下班的时候,秋丫娘刚走出不远,长贵就追了上来,这让她很不适应。
长贵作为新厂长的事实,她一时还无法接受,总感觉太戏剧性了,有点不太真实,她理解为跟早些年干部下乡蹲点差不多。
她清楚记得,那些下乡干部虽然对生产队的各项农活一窍不通,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完全是外行在指导内行。
而发挥实际作用的大队干部们对他们总是毕恭毕敬,一点不敢得罪,对一些不靠谱的指导意见还要认真落实。
人家可是带帽下来的,谁敢唱反调?一个弄不好,就会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
如果不是前些天长贵找她特意说了那番话,她也不会多想。她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多微不足道,怎么可能对公职人员的任命说长道短?
可有了那次谈话就不一样了,长贵到单位来分明跟自己有关,他干嘛非选择自己所在的地毯厂?这让她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张大网罩住了似的,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她不希望跟长贵走的太近,像原来那样,见面打声招呼、简单聊几句最好。
长贵跟秋丫娘同行了一会,见她并没像自己预想中那样,表达惊喜或者发出感慨,起码也得问几个他就职的有关问题,而是心事重重的只顾往前走。
正不知该怎么开口打破沉默,秋丫娘说话了:“长贵哥,如果你是因为我才到厂里来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也不应该。”
说完赶紧补充:“可能是我太高看自己了,不过你有点……反正我不知道该咋说,总觉得怪怪的。”
长贵这才开口说道:“秀兰,你想多了,当时同等条件下的几家企业,不分伯仲,我认真做过调研,最后才选择了你们厂。”
见秋丫娘默不作声,好像不太相信,觉得还是实在些好,又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说一点不因为你,有点违心,就因为你在这儿,好像有一根线牵着,当时选择的时候我向这边倾斜了,这么说你能明白不?”
接下来长贵狡黠地一笑打趣道:“你说的对,把你往外调,会有人说闲话,可我去挂职,肯定不会有人说啥吧?总不能说是你把我调来的吧?”
这些话并没让秋丫娘轻松起来,她忧心忡忡的看了长贵一眼,赶紧低下了头,因为他的目光很炽热,炽热到她根本不敢触碰。
“也会有人说你为了我而来。”秋丫娘说完,苦笑了一下,她真心想跟长贵保持距离,不是自己有多高尚,是怕以后会起什么风波。
她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没有太高的物欲,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你都觉得自己这话好笑对吧?你咋这么大的能耐?”长贵继续逗她。
“可是……不知怎么……我心里不踏实……”秋丫娘声音弱了下去。
长贵安慰道:“没有可是,如果总是瞻前顾后,就不用活了。我每天从你家门口经过,也要怕人说是不是?
只要做到合情合理,至于别人再说什么,随他们便吧,反正无论你怎么做,都会有人说三道四……”
这些话根本没说到秋丫娘心里,她仍然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就算这样,她的眼睛还是那么迷人,总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长贵片刻走神,又重申道:“秀兰,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们厂容易出成绩,我不是没脑子,也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把工作当儿戏,我是慎重考虑过后才做出决定的,没你想的那么草率。”
此时秋丫娘也意识到长贵刚刚新官上任,正一脑门子兴奋,自己说的这些丧气话属实有些太扫兴了,立马调整表情,面带憧憬的说道:
“当然,如果厂子能够起死回生、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