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齐明心挑着小锅炉和锅碗瓢盆调料罐艰难前行,要不是今日天色已晚,她非买个小推车不可。
不过拍了拍藏在前襟衣裳缝儿里面的铜板,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前方的小村庄一片黑漆漆,但是齐明心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如豆粒儿大小的一点光亮。
她心里暖暖的,那盏灯是家里的灯吧?那是为她亮的,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更快。
推开虚掩着的门,她刚要放下小锅炉,迎面一根柴火棍砸到了头上。
“小浪蹄子现在才回来,跑哪儿偷人了?”
齐明心挑着货挑子躲闪不及,挨了这一下只觉得脑袋一阵发麻,本来就劳累的身体被这一砸,眼前阵阵发黑。
眼见着小丫头不搭理自己,秦秀娘抡着胳膊就走了上去,一拳砸到了齐明心的背上。
齐明心被擂得身体一颤,只觉得痛到了五脏六腑,只好连连回话道,“奶奶,我今天自然是去卖吃食赚钱了,哪里都没去,收了摊子就回来了。”
“你放屁!”秦秀娘听到这个说辞,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了齐明心的耳朵绕圈一
拧。
“你当你奶奶我眼瞎耳聋,被你两三句话一捣鼓就忽悠过去了?你三叔早就回来了!你这死丫头什么情况,老娘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敢不要钱送别人吃的,你这是挖你奶、奶的心肝肉啊!是不是准备和你那偷人的汉子掏空这个家,好私奔啊?”
果然!是三叔搞的鬼!
齐明心立刻反驳,“奶奶您糊涂啊,我送别人吃的,也是一人尝一小口汤水,我卖的东西咱镇上没有,不给人尝一口谁敢买啊!今日,我也是赚到钱了,奶奶您松手,我这就给你。”
秦秀娘一听有钱拿,瞬间老眼放光,忙不迭地松开了手。
齐明心愤恨地揉了揉差点被掐掉的耳朵,心中一阵阵发冷,如果不是娘亲她胆小怯弱,爹爹又缠绵病榻,根本没个指望,她怎么会甘心受这个老婆子的磋磨。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给老娘拿钱!”
齐明心眼眸一垂,敛下了一腔愤恨,转头摸向小炉子。
她从炉灶里面掏出来灰布包,铜钱撞击的声音清脆舒心。
秦秀娘一把夺了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响当当的铜板啊
!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来不及数,急切地一把塞进衣袖里。
“我乖孙女真是有出息了,你先忙着,奶奶我……我去屋里歇歇胳膊腿儿。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秦秀娘说着走着,说完这句话也就走到了里屋,“砰”地一声,门被关得紧紧实实了。
齐明心看着那老刁妇猥、琐离开的身影,心中一阵恨意,早晚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破地方。
但是现在她还没那个本事,毕竟她不是鸟,不能直接插翅飞走。
撑起疲惫的身躯,她带着摆摊用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往自家屋里走,尽管被那刁妇锤的浑身疼,她还是不能认命啊。
算起来她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头一个月被捏着鼻子灌各种汤药,第二个月才清醒过来,奈何身子骨刚好一点,就被原身的亲奶奶使唤着洗漱做饭干家务,每天累的直不起腰。
最后在她的极力怂恿之下,她娘总算是鼓起勇气,偷偷卖了一箱她那个病鬼爹的圣贤书,她这才有了做生意的本钱和跟老刁妇谈判的资本,经过几次鸡飞狗跳、撒泼打滚的谈判,原身
奶奶总算同意齐明心去做生意,但是每天都要交孝敬的钱。
推开门,一股苦涩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屋里咳嗽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爹,娘,我回来了。”
“明心回来了?”一妇人缓缓内屋走出来,一向愁苦的脸色看到齐明心才绽放了几分色彩,可是接着又皱了起来。
“脸上这伤!”海兰慧面露哀伤,眼眸中满是心疼:“这是婆婆又打你了吗?”
齐明心看着她转瞬泪流满脸的样子,只得软语安慰:“娘,你别再哭了,打着打着我就习惯了。”
海兰慧听着又是长长一叹,“哎,原本再熬一年,你就能从这苦水里逃出去了,偏偏你病了一场之后便掐尖要强,处处与婆婆做对,能赚着了钱固然是能免得一年毒打,可万一赚钱多了,她眼红着不放你嫁人可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齐明心没法劝了,海兰慧说的句句在理啊,古代女子十五及笄礼过后就要谈婚论嫁了,若是她还是个病娇体弱的黄毛丫头,秦秀娘怕砸手里死了,怕是真的会草草把她嫁了,不拘哪家,总比现在这奇葩的一
家强。
只是当日齐明心看到秦秀娘挨打,快被活活打死还护着她,心里那火怎么也忍不下去,现在也只能宽慰海兰慧。
“娘啊,我不嫁人,你可别再说这话了,你信我吗?我会赚很多铜板银子,等以后让你做个富贵安逸的掌柜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