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参加祭典的队伍陆续抵达,接连在城内落脚,巫之城变得愈发热闹。
东部的牧民,南部的海民,北部的商民,还有来自西部的蛮族,聚集在同一座城内,好似回到了帝国时代。牧民和蛮族擦肩而过,海民在商民的摊位前讨价还价,身着不同长袍,颈上佩戴着彩环的孩子们玩着古老的游戏,姑娘们清脆的笑声像是奏响在河流边的乐曲。
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味,健壮的蛮族架起了烤肉的篝火,牧民们将带着诱人麦香的饼子摞在一起,水果的摊位前,摊主卖力的吆喝,切开一个从城外绿洲中新摘的西瓜,香甜的气味让人口舌生津。
何宁站在神殿高处的露台上,双手撑着围栏,闭上双眼,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仍能在脑海中清晰描绘出城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更多的乐团在城内驻扎,来自不同地区的舞娘们,在弦月和鼓声中妖娆的舞动,腰间的细链带着轻纱飞舞,赤--裸--的足踏在鲜艳的毯子上,轻盈灵动,妖-艳-风-情-诱-人驻足。
诗人们抱着弦琴,拨动琴弦,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讲述着古老的故事。最引人注目的是古德的乐团,老鼓手隆里斯·阿莫斯受到大巫的青睐,被召进神殿,将在祭典上表演,消息一经传出,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随着大把的金币一同到来,着实让乐团众人痛并快乐着。尤其是团主邦奇·古德,他有种预感,在祭典之后,不只是隆里斯,整个乐团都将变得与以往不同。
“团主,老隆里斯会留在这里吗?”
“或许会吧。”邦奇一枚一枚数着金币,看向坐在身边的舞女,“阿莎,天神赋予了每个人不同的命运,自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要沿着不同的道路前行,隆里斯是这样,你也一样。”
舞女轻轻捏着头纱边晃动的流苏,腕上戴着镶嵌珍珠的金镯,神情中透着一丝未知的茫然。
“我知道你的担忧,”邦奇叹了口气,“阿莎,隆里斯的年纪很大了,如果他能留在大巫的身边,将是天神对他最大的恩赐。你是被隆里斯养大的,像爱戴父亲一样的爱戴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是,团主。”
舞女轻声的答应着,低下了头。
乐团里的表演者,除了出生在团里的,大多是孤儿和被贩卖的奴隶。阿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属于哪个部族,只知道有隆里斯,她才能活下来,才能有今天的一切。
隆里斯是她的父亲,她唯一的亲人。
如今,就要分别了吗?
“团主,还能再见到隆里斯吗?”
“当然能。”邦奇抚着下颌的短须,“祭典当天,乐团也会参加表演。阿莎,你要好好准备。”
“我会的,团主。”阿莎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燃起了好胜的的火焰。她绝不会败给其他乐团的舞娘,绝不会让隆里斯失望!
阿莎不愿意服输,初次来到巫之城的乐团同样雄心勃勃。
仁慈的大巫,拥有广大领土的东部城主和各族族长,神秘的海民长老,商民中最有势力的家族,亚兰的大人物们几乎全部云集于此,这样难得的机会没人会轻易放过。
“如果能得到城主大人的赏识,将是我们彻底翻身的日子。”
“可惜被大巫召唤的鼓手不是出自我们乐团……我们可是东部最知名的乐团,古德那个贪婪的家伙实在是好运!”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也只是单纯的羡慕和口头上的嫉妒,没有任何人敢在祭典前造次。之前冲动的在城内互殴的牧民和蛮族,如今仍被关押在城外的某处,是否能再见到他们还是未知。
部族族长不会为这些家伙求情,在祭典前闹出乱子,当真是没有脑子!
苍岩族和黑鬣族参加祭典的队伍入城时引起了一阵骚--动,高大的猛犸,扬起粗--壮的长鼻,发出嘹亮的象鸣。强壮的蛮族战士手持长矛站在地行兽背上,棕色的皮肤,刚毅的轮廓,如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处处散发着野性和彪悍之气。
每头地行兽的身上都绘有醒目的部族图腾,前来参加祭典的蛮族族长,尤其是有过丢失部族战兽经验的族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有大巫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西部不缺地行兽和猛犸,但猎获一头野生的幼兽相当不容易,时常要以战士的死伤为代价。之前丢了战兽的部族,再不甘也只能捶胸瞪着坐享其成的黑鬣人,谁让对方有大巫撑腰?
蛮族的队伍走过城内,引来众多围观。科尼抱臂坐在猛犸背上,黑色的发辫缠在肩上,发尾束着兽筋,额前勒着金环,一支西部长翎鸟的赤色尾羽-插-在金环之上,在阳光下,像是燃烧一般。
琥珀色的双眼望向神殿,距离仍十分遥远,却仿佛看到了站在露台上的黑发身影。
科尼猛的握紧拳头,站起身,高举长矛,发出了如兽般的吼声。他在告诉大巫,苍岩人,来了!
何宁被吓了一跳,五感皆比常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