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小院正房,转入卧房,远远透过屏风与帷幔之间的间隙能看到床笫的一角。
一个苍白得毫无半点血色,眉头紧锁却装出一脸释然的倔强少年侧脸跃然入眼,如同一块巨石抨击在苏子衿的心跳,让她突然不敢上前。
前一世,她赶赴战场去时,两位舅父和二表哥都已经战死了,大表哥许启明身负重伤也是这般毫无血色的躺在床笫之上。
和如今一样,即使奄奄一息面对她时却依旧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没事。
可那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轻,最终再也无法开口。
“表妹来了,怎么站在着不进去呀?”一个带着几分欣喜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听到这声音,苏子衿浑身一震,忙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对襟领云锦袍,双领绣鹤纹的少年向她走来。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微有些圆的脸渐渐蜕变出了男子刚毅的轮廓,剑眉星目,一张嘴角不笑也自然上扬的笑唇让人觉得有些坏坏的痞意,但却并不反感。
这个人便就是苏子衿的二表哥许天朗,整个安国侯府对她好得最高调最张狂的人。
上一世在战场之上,为了保护
表弟苏乾紧紧将他护在怀里,受万箭穿心都未放手。
虽然最后并没有保住苏乾的性命,可当苏子衿看到他那千疮百孔的尸体时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
若说看到还活着的苏乾,苏子衿还可以忍住,可如今看到这个曾经为了保护自己弟弟被那边活活射成蚂蜂窝的许天朗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不等脑袋发号施令,身体本能的就向前一扑,整个人扑进许天朗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百味杂陈的唤了一声:“二表哥。”
“表妹?”许天朗一下子慌了,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哪里放。“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二表哥说!二表哥这就去做了他!”
一听这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话和反应,苏子衿眼眶里的泪一下子就被笑给收了回去。
“瞧二表哥说的,有二表哥在谁敢欺负我呢。”苏子衿飞快的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花,抬起头来看着许天朗慌张的模样再一次感觉到,重生真好,一切都还在。
“喂,你们二人有说有笑,是不是该先关心一下我这个伤残人士呀?”看着这兄妹二人说得欢乐,躺在床上的许启明就不乐意了。
“大哥
你急什么,我们不都是来关心你的吗。”许天朗白了许启明一眼,和苏子衿对视一眼后苏子衿默契的放开手,与他一同走入屏风内。
许启明的卧房并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拔步床,一盏八面玲珑灯,一条长案之上供着一把长剑。
伺候的大丫鬟从小客堂搬来两个小鼓凳,放在床尾外,让苏子衿和许天朗依次坐下。
“大表哥你可好些了?”苏子衿落座下来,看着许启明挂心的轻声问,温柔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的脸。
“好些了,没什么大碍,表妹不用担心。”许启明一如上一世一般,对苏子衿总是露出他什么事都没有笑容,可如今苏子衿却能一眼就看出他眼角眉梢隐藏的那一丝痛苦。
对于他来说,断了一直腿就等于断送了整个武将的前程,断了整个人生,即使这般却还要在她面前装作无事,不让她担心。
这种处处为她着想的心,让苏子衿不由得鼻头一酸。
“真是如此?大表哥你可不要骗我。”苏子衿不依不饶的追问,一双明亮如清水的眼眸紧紧盯着许启明,让他张开的嘴却无法说出话来。
“表妹你就是爱多想,这事怎么会骗你呢,
大哥就的扭了脚,这两天不能下床,心情郁闷又想你和姨母了,让你们来叙叙。”见许启明一时哑言,许天朗立马为他打圆场。
听到这话,苏子衿双手不由得握紧了起来,眼眸一转看向许天朗,眼眸间水雾打转。“二表哥也要合着所有人骗我吗?还是说你们都看不起我,认为我半点事都担不起。”
“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见苏子衿眼中水雾打转,许天朗就慌得话都说不清了。
“表妹你都知道了?故意来试探我的是吗?”许启明看着苏子衿眼眸里的愧疚和隐隐的气愤,强装出来的笑容不由得沉了下去,眼眸里更是爬上了愧疚和心疼。
“是!”苏子衿毫不犹豫的回答,言语间带着丝丝责备。“我总以为,舅父瞒着我,是当我是孩子,没想到两位表哥也这般瞒着我。此事因我而起,大表哥是为我才断的腿,却瞒着我,可知我心里有多难受,多自责。
若有一天两位表哥因我而去世,是否也要瞒着我,让我自责一生一世呢?”
如今的事和前世的事交织在一起,让苏子衿不免激动了起来,愤怒的眼眸之中不断的往外流淌着滚烫的泪
水,似灼热的岩浆烫在两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