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帝的声音不大,但六识过人的常远就算是在外殿也一下子就听见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像是被主子捏在了手上。
宇文宸动作依然从容,他认真看了看棋局,然后随口道:“听人说黎山书院的刘玉珏可以左右手同时写字,儿臣偶然提起了兴致,想练习一番好做个比较。”
他说的从容且随意,仿似在说着当天的天气一般,昭庆帝认真看了眼他的神色,确定没有异样便也放下心来。
不过对于宇文宸的这句话并不赞同,“那刘玉珏虽然被尊称为天下文人之首,但其文章比起我儿来,还是少了些指点天下的磅礴与胸襟,而且他是臣,你是君,有什么可比的?”
闻言,宇文宸轻笑道:“父皇有所不知,听闻那刘玉珏生性高傲,除非能让他心服口服才能让其甘愿臣服,刘玉珏名声在外,却从不肯被威逼利诱,儿臣想着将其收为己用,便不得不用些心思。”
听到这一番话,昭庆帝心头剩下的一丁点儿疑虑也瞬间荡然无存了,他看向宇文宸的眸子里越发多了几分赞赏,不过嘴上依然道:“就算有点才华,但你毕竟是太子,是
东楚的储君,也不要为了一个文人放下了自己的身段。”
宇文宸含笑听了,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棋盘之上,昭庆帝便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父子俩转而去说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时候,在外殿的常远就差没给自家主子跪下来了。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惊险刺激的时候。
虽然明知道主子也顶多是吓唬他一下,不会真的将他推出去当炮灰,但是自家主子可是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今天自己多嘴真的惹怒了他……
常远不敢想。
他在心里为林家小姐烧了一炷高香并暗自决定……以后必须得将林家小姐当在世观音供着!
书房里下棋的父子俩当然不知道外面一个小小的侍从的心思变化。
昭庆帝连输了两局之后,就耍赖道:“老了老了,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些精神不济了。”
说话间,他把面前的棋子一推,眼看着就要落败的棋局一瞬间就被打乱了。
宇文宸但笑不语。
昭庆帝见了,结果太监递过来的茶水,隔着氤氲的茶香挑眉看向他道:“听皇后说,最近在帮你物色合适的太子妃,你怎么看?”
闻言,宇文
宸放下手中的棋子,端坐道:“儿臣还是以前的态度。”
话音才落,就见昭庆帝的手一僵。
他蓦地抬眸看向对面依然神色从容的宇文宸,那双老狐狸似得的眸子微微眯起,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危险和警告的味道:“以前?”
“以前你总说要找个知心人,在那之前,你要专心跟着朕学习打理朝,如今以你的能力独当一面绰绰有余,宸儿,你早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你要知道你作为储君迟迟不肯大婚这对东楚的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满朝文武会怎么看,那些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即使是朕,也为了这件事而大伤脑筋。”
“这里没有外人,你跟父皇说,你到底……”
有没有问题?
这些年来,宇文宸的宫里莫说连个侍妾,就连宫女都没有一个。
群臣都不是瞎子,关于他不举甚至断袖的猜测就没有断过。
即使他再看重这个儿子,也不能不顾及朝堂的稳固,更不能将江山社稷交付到这样的儿子手上。
莫说满朝文武按捺不住,就连昭庆帝也按耐不住了。
往日里宇文宸也没少被昭庆帝旁敲侧击的问起,他面上虽然从容避开,心里却到底有
几分心虚的。
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问题,并且找到了能治疗自己的“良药”,宇文宸的心里对那些传闻和猜测已经满是不屑和轻蔑。
他抬手喝了一口热茶,才扬眸看着昭庆帝道:“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等儿臣大婚之后,那些传闻自然不攻自破。”
昭庆帝还是第一次从宇文宸口中听到大婚的字眼。
往日里,他对这些极为排斥。
“这么说,皇儿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这时候的昭庆帝巴不得他能立即大婚,至于那人是谁,都不重要!
宇文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对上昭庆帝那一双探究中还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道:“时候到了,父皇自然就知道了。”
昭庆帝见问不出什么,转念又道:“那皇后给你挑的人儿里头,有没有心仪的?看上了就留下。”
提起皇后,宇文宸面上倒是依然从容随意,心里却已经带上了一抹冷意。
“儿臣看上了谁是儿臣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皇后插手。”
他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昭庆帝蓦地来了火气,可是再一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