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立春,外边是什么声音?”宁浅予揉着还有些痛的脑袋,半撑起身子,问道。
立春挑起帷帐,撇了撇嘴:“是元曲和尚念经,听说,咱们府中的确是出了邪祟,要诵经超度。”
“哼,大早上扰人清梦。”宁浅予冷哼一声,索性起来:“一切邪祟,不过是出自人心。”
立夏端进来东西,伺候梳洗,欲言又止道:“王妃,今儿早上,奴婢去管家那里领物件,听到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说是邪祟出自西北角,都在说……”
“都在说,邪祟就是我,是吧。”宁浅予接过话,了然道。
“也不尽然。”立夏将毛巾递给宁浅予:“说的,是紫芳园。”
“不是一个道理?”宁浅予笑道:“现在紫芳园住的,只有我,难不成,还是你们不成。”
“奴婢……奴婢还听说,蓝夫人去世,也和邪祟脱不开关系……”立夏半遮半掩的,犹豫半晌才道。
宁浅予突然想起,秦依依回来,两人那晚说起来的话,她好似无意间说‘要不是江湖术士说你命中带煞,蓝姐姐也不会……’这样的话,后边的秦依依没说出来。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她真的命中带煞,克死蓝姿,老太君怎么会同意她回来,还对她
呵护备至?
这一切,说不通!
她记忆一向不错,但对蓝姿死的那段时间,记忆不深,甚是,根本记不太清楚,唯一的印象,就是蓝姿一直缠缠绵绵于病榻,几乎不见大好。
然后就是各种大夫进府,还有江湖道士之类的人。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越是想要想清楚,越是觉得犹如隔着层层迷雾,根本看不清,连脑袋都开始突突疼起来。
“嘶。”宁浅予一只手抵着太阳穴,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边问道:“孙老夫人和孙景军可来了?”
“王妃怎么知道?”立春觉得惊奇,道:“奴婢正打算说呢,孙家娘舅和孙老夫人,一大早就来了,还真把相府不当别地,前一阵刚走,现在又来,听说还是常住。”
“常住?”宁浅予将手放下,吃惊道:“孙家在锦都又不是没有宅子。”
“听闻……”立夏声音小了些:“这回孙老夫人,是来照顾大夫人的,说是女儿作为平妻,在相府受辱,怎么也要讨个公道。”
倒是和秦依依昨晚的话,丝毫不差。
宁浅予冷哼道:“父亲也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
“奴婢说句逾越规矩的话。”立春接过话,也低声道:“当年相府周转不灵,是大夫人带着银两,作为平
妻来相府的,这些年,相爷为着这件事,对孙家总是高看一眼。”
“天大的恩惠,时间久了也会变成仇,现在父亲今非昔比,官拜右相,可不是从前的芝麻小官可比的,孙家若是一味的借着这件事作威作福,父亲的心性,压根忍不了。”宁浅予冷声道。
“可是……”立夏道:“孙家在相爷面前,分寸拿捏的很好,相爷挑不出错来。”
“他挑不出来,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宁浅予将一朵簪花,插进乌黑的发间,对着镜子晃了晃,道:“这人那,贪心不足,必生乱子。”
等她梳洗完,外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宁浅予出门的时候,正巧看见几个小厮,在往紫芳园外边的雕花长廊上,贴各种黄色的符,和进府的时候,在门口前院见到的差不多。
见宁浅予出来,几个小厮皆是吓得双手一抖,连眉眼都带着惧色:“王,王妃。”
“嗯。”宁浅予随手拿过一张符纸,望着上面看不懂的笔画,道:“谁叫你们来的?”
“是……是相爷。”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抬头,道。
那神色,就像宁浅予真是什么洪水猛兽,妖怪邪魔一般。
宁浅予也不恼,道:“心正哪里需要害怕邪祟,将这些撤了吧。”
“那相
爷那边……”小厮低下头,身上都在瑟瑟发抖。
“我去说。”宁浅予丢下一句话,便径直去了前院。
孙老夫人和孙景军,正面带怒意,坐在大厅下手,宁长远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气氛很是紧张。
而孙倩如依旧是包着面纱,紧挨着孙老夫人而坐,看不到表情,可露在外边的眼睛通红,身子还在不停的一颤一颤,看样子仍旧在啜泣。
一见到她,宁长远脸色更加黑沉:“祸是你惹出来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你自己给别人交代。”
宁浅予的目光,在孙家三人身上巡视一番,随即对上宁长远似要喷火的眼神:“别人是非不分,相爷也糊涂了?大夫人落水,乃是被宁以月带下去的。”
“若非要寻根究底,也是找宁以月和沈亚奇才是,他们半夜相会,乃是人尽皆知。”
“好一张利嘴。”孙老夫人板着脸,脸上尽是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