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兴的手有些哆嗦起来。
宁浅予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正色道:“唐大夫,手不要抖,不小心将药灌进孩子的鼻腔,那可就真活不成了。”
她的话,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情绪,偏偏叫唐兴听着,心逐渐平复下来。
是啊,之前北平王世子,情况可比这危险多了,一个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那样的危机,王妃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临危不乱的完成,现在也一定能。
唐兴镇定下来,颤抖的手,也渐渐平稳。
狗子没有意识,灌进去东西很难,一不小心,这碗催吐药,就会变成催命药。
唐兴将药完全灌进去,已经濡出一身汗来。
只是,这会子的狗子,也不能平躺下去,怕那些药堵住喉咙,也怕催吐药起作用,呕吐物会卡死狗子,他只有将人半抱在怀里。
湿衣裳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唐兴素来爱干净,时不时的不自然的扭动一下。
宁浅予看出他的窘迫,伸出手道:“将狗子给我抱着吧。”
唐兴讪讪道:“我还能忍住。”
“没事,你先去换身衣服,一会还得施针。”不由分说,宁浅予已经将狗子接了过来。
狗子身上臭烘烘的,宁浅予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接过来之后,手不住的给狗子顺着拍打后背。
“有啥用啊,
人都死了,瞎折腾什么,让人入土为安吧。”挑事的人,又闲不住了。
一碗药下去,狗子并无反应,已经过去一小会了,不仅仅是挑事的人沉不住气,就连其他人,也忍不下去了。
“王妃不是在戏耍大家吗?人分明咽气了,那点紫血,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唉,人家是王妃,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不是官,是王妃,咱们不敢说什么,就看着吧。”
“就是,看她怎么收场。”
张婆子早就忍不住了,冲向宁浅予,怒骂着:“你这毒妇,赶紧将狗子还给我,他还那么小,你们诚医馆要了命不说,现在连尸身也不放过!”
人还没冲到宁浅予边上,已经被司徒森拦下了。
张婆子还是有点眼力见的,不敢和司徒森硬来,只能转头呼天抢地的嚎哭。
句句控诉宁浅予不是,诚医馆不是。
话说这张婆子,不是好媳妇,不是好婆婆,不是好母亲,更不是好奶奶,但她是好演员啊,将一个失去孙子,可怜悲切的老人演的入木三分。
被她的哀伤情绪带动,周围看着的人,也开始讨伐起宁浅予来。
恰好这时候,官府的人也来了,锦都的知府尹向群,是新官上任,上一届知府,牵连孙景军行贿一事,被革职抄家了。
尹向
群三十来岁,长相平平,但身上带着一股子威严,上任不足两月,正是想要做出一番业绩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居然亲自来了。
他一路进来,自然是见到了司徒森,不卑不亢的行礼,然后走向软塌边上。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睨了一圈众人,道:“谁去报的官?知府亲临,还不赶紧将事情道来?”
掌柜的赶紧上前,将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话还没说完,张婆子已经胡搅蛮缠的围上去,道:“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这无依无靠的老婆子做主啊!”
那模样,就像是有天大的冤案一般。
尹向群看了眼宁浅予,道:“在下现在尊你一声王妃,但接下来办案,只有公正公平,没有身份一说,请王妃体谅。”
“那是。”宁浅予道:“尹大人办事公允,也是锦都人民的福气。”
尹向群又看了眼司徒森,道:“为避嫌,请王爷回避此事。”
司徒森冷冷道:“尹大人办案就是,将本王看做围观的人就好。”
这下,张婆子彻底不惧怕,开始将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起来。
尹向群目光,落在宁浅予怀里的狗子身上,带着疑虑。
心下有些惊讶,她是相府嫡女出身,又是尊贵的王妃,竟然会将一个乞丐孩子抱在怀里。
不过,
感慨归感慨,办正事要紧。
尹向群看想师爷,道:“请仵作前来。”
师爷尖着嗓子,像是宫里传话的公公一般,朝边上的侍卫道:“还不快去传仵作?”
尹向群不喜的瞥了眼师爷,又朝着宁浅予道:“王妃还是先将孩子放下为好。”
“孩子刚喝下催吐药,只能竖着抱,不能躺着。”宁浅予声音很柔,却不容置喙。
尹向群的脸色微变,道:“王妃这样,本官怎么查验?”
“尹大人,这孩子,真的没死。”唐兴上前一步,道:“孩子还有脉搏。”
“简直放屁,孩子过来,都过了半个时辰,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