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走了,潇潇洒洒下山去了。
阿苑扒在宫门口,望着曲曲折折通往山下的台阶,可怜巴巴,“我也想去看看海,我还没坐过大船呢。”
计燃好笑地看着她,刚想说“你若是想坐,我带你去就是”,就听到风洛一扯着嗓子在屋里喊:“你们俩干嘛呢,赶紧回来,年年要拉粑粑了!”
“这就来!”计燃高声应着,一把抱住阿苑的腰,跟抱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笑着拍了拍她屁股,“孩他娘,别看了,回家看孩子了!”
阿苑愣了下,扯着计燃的耳朵问道:“你是不是又看八师父那些话本子了?不会又是什么小媳妇恶婆婆,小寡妇红杏出墙,一大家子争家产吧?”
计燃笑出了一口白牙,“原来你也没少看啊!”
“好啊你,取笑我,我让你取笑我,我那都是小时候看的,现在我才不看呢”阿苑揪着计燃的耳朵,扯着他的脸,叽里咕噜辩解着,被他抱了进去。
锦蓉城皇宫,听雪堂,李璟从案牍中抬起头,看向窗外。
五月了,天渐渐热了起来,似乎有人在准备端午节的香包,吹进来的风里带着薄荷和佩兰的清香。
想起端午节,李璟不由想到了天静宫。
每年端午节
前一晚,大师父就会命人采来桃枝、艾叶,用泉水浸泡上。
等第二天一早,让阿苑用浸泡过的水洗脸,说是山下都这样,用这个法子能让女孩皮肤变得细嫩白皙。
虽然医书上并不承认这个法子,但每年端午节,大师父还是会让人给阿苑准备,说是只要心里相信,也会有一定的效果。
天静宫的人啊,总是那么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坚持,不能理解的顽固,却又习以为常的随意。
就像阿苑,明明推广节育对她没有半分好处,还招来了一堆麻烦和诟病,可她就是要做。
弄的潞州府一个劲儿给他上奏折,说再让天静宫这么搞下去,潞州府的女人都不想生孩子了。
李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帮当差的官员,可真是没有一点儿眼力劲,他要是能管得了阿苑,也不至于连孩子都见不到啊!
自从望仙阁被李璟亲手封了之后,他就搬到了听雪堂。
每日下了朝就是处理政务,批完折子在院子里转一圈,看看花看看草,看看小灰灰又钻到哪儿玩去了,再看看阿苑随信寄过来的画像。
从年年满月开始,阿苑每个月会给年年画一些画像寄给李璟。
而李璟枯燥的生活,也因为每个月这点期盼变得生动起来。
阿苑的信很短,往往只有一页,十分简单,大都是年年身量多长,体重多少,最近又有什么变化等等。
可她的画像却很生动,看着那一张张画像,李璟就能想象的出,那个长的跟他和阿苑都很像的小娃娃,是怎么一天天长大。
两个来月的时候,他能辨认出来人了,最喜欢的却是小白。
每次揪着小白尾巴他都能玩一个来时辰,据说一度把小白尾巴都揪的快秃了。
三个来月的时候,他会翻身了,但只会往一边翻,一不小心翻错了边,还翻不回来,像个小乌龟一样干蹬腿。
四个月的时候,他不甘于整日躺着了,试图坐起来,可无奈长的太胖,头太重,一不小心就会翻过去,骨碌碌像个小肉球。
李璟看着阿苑画的画像,忍不住笑了起来。
殷浩快步走了进来,呈上一个密折,潞州府三个县,都发生了中毒事件。
从前天开始,就陆续有人相继出现了呕吐、腹痛症状,严重的甚至呕血而死。
迄今为止已经死了七个人了,潞州府府尹生恐是疫病,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带人查处,却查不出什么原因,已经派人向天静宫潞州府医馆求助。
殷浩得知这个消息后,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便来禀
报李璟。
李璟皱了皱眉,多人中毒死了七个人,是挺严重的,可也没严重到要立刻上报给他的程度。
等确定了是不是疫病再上报也来得及,殷浩干嘛这么着急?
“八长老去了潞州府,刚到没两天就出了这种事,殿下觉不觉得这有点儿太巧了?”殷浩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担心这是那些反对阿苑推行节育的人给天静宫设的套。”
李璟沉思片刻,“将此事告知阿苑,让她自己做决断。”
殷浩急了,“咱们就不管啊?万一真是人家设的套呢,万一伤着阿苑可怎么办?”
“殷浩!”李璟沉声道:“阿苑已经长大了,她现在是天静宫宫主,如何应对,如何处置,她得学会自己面对。”
殷浩抿了抿唇,不知怎地,有点失落。
李璟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必须强迫自己放手,因为那是她想要的自由。
天静宫,阿苑同时收到了殷浩和八长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