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是有几分真意。
做好了再次被罚的心理建设,徐意山握着木梳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只是表现出对自己手艺的极不满意,让房诚代替了自己。
“你就在一边看着吧,直到房宫人做完全部的事情。等他退下,就到你了。”
直到天色擦黑,房诚才结束在东暖阁的工作。其实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房诚十分小心仔细,所以才花了很长时间。这间东暖阁中最大的屋子比司秋贵侍第一次召见徐意山的那间要豪华许多,不仅桌椅和床栏上都雕刻着金色的龙纹,连床帐都是银绡缠金丝绣花的,触感极柔顺,就像是要从手中滑走。
窗台边的青花香炉里宁渊(一种渊水郡特产的香料,多为皇室使用)正燃,冷香幽幽,乘着夜风沁入人的心脾。角落的铜制火盆里烈火熊熊,驱散了屋内少许寒意。
双人床上已经铺好熏过香的绸面锦被,桌上一对欲泪的红烛也已经点亮。
司秋贵侍直挺挺地坐在床沿,颜如玉,发如墨。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红纱衣,似是对寒冷毫无所觉。烛光模糊了他的脸色,却无法摇曳他那没有温度的双眼。
徐意山默默地守在床边,不动如松。他的影子投射在雪白的墙壁上,被拉扯变形,竟真似一棵孤独寒夜里的雪松,让人敬佩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马公公尖细中又带着沙哑的声音。
门被推开,洛帝背着手慢慢走了进来。他身后只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
洛帝今日穿着银白色绣银龙的便服,头上戴着白玉冠,显得格外清俊。
“朕方才先去看了臻儿,他好像又瘦了。你平日都没有去看他吗?”洛帝坐到司秋贵侍身边。
“臣下明明每日都有关心臻儿!皇上倒是许久没有关心我臣下了。”司秋贵侍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美得不可方物。
没想到洛帝却无视了他的撒娇,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徐意山:“你让他做了你的贴身宫人?你确定现在要留他在这里?”
“怎么啦?就许你留个又聋又哑的侍卫,连我们欢好时都不让他走,还不许臣下也留个贴心的宫人?”
“贴心宫人?贴心宫人会和你宫里的其他怪物一样脸上有这么长的伤疤?还有,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参差不齐,是你做的吧。朕本以为你是想用他人的丑陋衬托你的美丽,所以一再容忍你,但是——”
洛帝冷笑了声,捏起他的下巴:“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徐意山不知道皇帝这算不算是默许了自己的存在,只是这两位人物都没让他退下,他也不好自作主张,索性就维持着原样。
怪物……自己这张脸有这么可怕吗?也许司秋贵侍并不是怕洛帝会看上霞飞宫的宫人,或者是为了反衬他的美貌,只是因为他的爱好罢了。但是这个爱好害了多少人,有多少无辜的人内心因此发生了变化,甚至被毁一生。
司秋贵侍笑的更开心了,他握住洛帝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媚笑道:“这都是因为皇上‘宠爱’臣下呐。不过皇上最近来得都不勤了,是不是因为有了臻儿以后开始厌倦臣下了呢?”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当初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说这话时,洛帝瞟了一眼徐意山。后者当然是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其实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哎,你心里果然只有冷瑜君。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呢?”
“那朕呢?朕又哪里不如那个人?这些年你心里念着的不也只有他?”
司秋贵侍脸色一下子变了,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媚笑,还趴在了洛帝肩膀上:“你不用每次都用他威胁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哪里还会想着他?再说了,要和我过一辈子的是你,你才是我的良人。以后我就是死了,也是葬在你的龙陵旁。”
洛帝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满脸厌恶道:“你做戏还没有做够?满身的烟味,每次一靠近你朕就浑身不舒服。”
“你难道不知道每次欢好前我都会沐浴的吗?更何况每次抽完烟我都会沐浴!”司秋贵侍咬着牙,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不说这些了,”洛帝略显烦躁地摆手,语调变得柔和起来,“你不是很会吹箫吗?朕许久没听你吹过了,朕想听你吹一曲。”
“是的,臣下很会吹箫,但是是这种箫……”他朝皇帝耳边吹了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握住了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要害。随着手指微微的捋动,他的一双含情凤目中泛起了点点水光,在烛光的映照下明亮似繁星,却又潋滟如秋水。
虽有美人在侧,但是洛帝却丝毫没有心情。他想到了还在碧泱宫等他的阿君:
他此时是不是正独自坐在烛光下,手里捧着那本他最爱读的《洛水记事》,等待着他的良人。
洛帝将那作乱的手抓住,皱起了英挺的剑眉,低吼道:“放手!不要惹怒朕。你知道朕今日来你这里不过为了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