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熙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会露出这般痛苦的表情,她知道,以父亲对她和大哥的疼爱,就算她再三言明刚才所说的话都是梦境,他也会将那些话听到心里,当了真。
天底下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会有一个通病,就是哪怕自己坠入阿鼻地狱,饱受痛苦煎熬,也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受苦一分;哪怕那些苦难并非真的存在,也会让他们闻之色变。
顾言熙跪在地上,眼睛里含着泪水看着脸色发白的父亲:“爹爹,女儿跟你说这些并非是想要看着爹爹痛苦,而是告知爹爹,我之所以在这段时间再三针对恒光院并非无故挑事,而是事出有因。我知道那些梦境做不得真,但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绝不允许那些痛苦降临在我亲人的身上。人都是自私的,但我却并不认为一些自私的行为是错误的。人有亲疏之分,跟我在乎得亲人的性命相比,其他人的生死存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更何况,不管是顾言雯、还是江氏,亦或者是紫扇,她们的确也都是各个包藏祸心,所以她们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我绝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顾谨看着面前的女儿,明明只是一个十一岁
般大的孩子,可是却已经拼尽了全力想要支撑起这个家;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孩子的心里竟然承受着这么多的压力和煎熬,这要他如何不心疼?
顾谨想到了顾言熙刚才说的话,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搀扶起来,微微发红的眼睛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烈焰怒火,“娇娇,你说你梦见自己嫁了人,而娶你的那个人却让你受尽苦楚;告诉为父,那个人、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顾言熙看着生气的父亲,心底却是无比的满足。
果然,在父亲的心里,她真的是最重要的,哪怕知道她刚才所说的是梦中之事,但依然为那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而担心着,为她梦中所受的苦而心疼着。
只是,对于姚济庭的事顾言熙并不打算告诉顾谨,因为她和姚济庭的仇与恨,她要自己亲手来报。
顾言熙擦掉眼角的眼泪,冲着顾谨放松一笑,道:“爹,瞅你这架势,莫不是要为我出气去?都跟你说了,我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我病的昏昏沉沉时瞅见的,你并不能将其完全当真。”
“为父也不愿意当真,可是,在经过恒光院和紫扇的事情之后,我不得不将这些东西当了真;如果,
你在昏沉时看到的真的是真的,那可该怎么办?为父只要一想到我的娇娇曾受过那种煎熬,我真是恨不能将那些敢伤害你的人,全部都杀了。”
看着顾谨眼底的杀意,顾言熙赶紧出言稳住他,道“爹,这种话还有这种念头你可千万不能有,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会根据我的梦境去做些什么;对我来说,那些梦境只能起到提示的作用,让我小心防备着身边的人;若是爹爹真的想要做些什么,那就务必保护好你自己和娘亲,同时,小心提防着二叔。”
顾谨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在心里品着顾言熙说给他听的那些话。
他不敢完全相信这个孩子说的梦会不会是真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是被这个梦给吓着了;只要一想到万一这个梦将会成真,他就痛苦的恨不能将自己的心给蹂烂,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在乎,还是担心着这个梦境。
若是按照这个梦境中的发展,他和妻子会纷纷出事,长子也会黯然离世,父亲更是会因为遭受不了打击而与世长辞;到最后,整个顾府都会落到二弟的手中。
其实在以前,他并不介意顾府会不会真的属于他
,在他看来,他和顾慎一母同胞,从小一起互相陪伴着长大,只要顾慎开口,但凡是他能给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赠与自己的弟弟;但,顾言熙却告诉他,在梦中,他的亲弟弟在自己身死之后,却是那样薄待着他的孩子。
虽说,他不相信顾慎当真会如此狠心,可是他却很了解江氏的为人与性情;那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的确是能做出嘲笑女儿的姿态;既然江氏会是个包藏祸心的,就不能保证顾慎会不会跟江氏一样,同是一丘之貉。
所有悲剧的开始,都是需要有一个的,而他和妻子发生意外仓促离世就是整个顾府命运的转折;只是,他素来小心,这些年来也从未与人交恶,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意外离世呢?
顾谨几乎将自己接触的所有关系都梳理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头绪,在最后,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在脑海里炸出一个烟花来,跟着,一个大胆且惊心的假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假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惊骇了,几乎让他不敢相信。
所以,他立刻神色紧张的看向顾言熙,问:“娇娇,在你梦中,你可看见了我与你母亲是怎么出事的?”
顾言熙
很懂得言多必失的后果,所以,再次面对顾谨的提问时,她都选择三缄其口,不再让自己多言。
“爹,现在你和祖父是顾家的支柱,更是我们一家四口的支撑,所以,你一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