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言朝派来送信的正是顾府的下人。
那下人身着崭新的青绿色窄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一看就是个聪明机灵的,而更要人瞩目的是他并非是一人来,在他的身后,居然还跟着数名下人,且每个人的手中都或是端着、或是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
看到这一幕,顾言熙也生出好奇来,难道是大哥担心她在这里短缺了东西,又要人送来了平常的用物吗?
那下人在来到顾言熙面前时,立刻就跪下行礼:“奴才是伺候在二公子书房的下人,奉公子之命,前来为三姑娘送书信。”
说着,那下人就又指了指身后跟来的其他下人,道:“这些礼物皆是石公子送来的,说知道姑娘染病,在山庄里休息,不方便过来打扰,又担心姑娘一人在庄子里闷着,就送来一些逗趣的东西,让姑娘闲下来可以打发时间用。”
石公子?
是表哥来了?
顾言熙一想到石浩渊,欢喜之情更是一下就展现在脸上,连那下人手中的书信都未来得及接过,便快步走到那一箱箱的礼物面前,随便打开一个箱子,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封亦辰你快来看,这真是表哥送来的,这些东西只有桐城才会有。”
封亦辰坐在轮椅上,自然是将顾言熙眉梢眼角的喜色都看的一清二楚。
听到她说表哥,立刻就知道她提的是谁,桐城石府,能被她这样欢欢喜喜喊一声表哥的人,除了石浩渊还会有谁。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如此欢喜石浩渊的到来,只是看到礼物就露出这么雀跃的样子,若是看到人,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封亦辰不禁有些吃味起来;当初,他也送过她礼物,她还给那只鸟取名字叫宝石,没想到宝石在她的身边才待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
么快就被她丢到一边,立刻被石浩渊送来的礼物吸引了眼光。
封亦辰虽然早就知道这女孩子的心思虽是善变,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不仅善变还十分难猜,平常总是一副机灵的样子,可到了关键时候,却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收买了。
封亦辰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只是他这个人素来都是这幅冷清清的样子,所以寻常人也察觉不到什么,只有经常待在他身边的人才能洞察到,此刻他是不高兴了。
如果是以前的顾言熙,一定能购察觉到他的异样,可是眼下,顾言熙沉浸在表哥终于到京城的喜讯中,自然也就忘了关注他。
顾言熙开心的就像个孩子,几乎是将每一个木箱子都打开来看。
看到里面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女孩子最爱的香膏脂粉,顾言熙就忍不住掩嘴轻笑。
随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还算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盒成色十分不错的珍珠,便像献宝一样拿到封亦辰面前,分享此刻心中的喜悦。
“这些珍珠一定是表哥下海自己摸来的。”
说到这里,顾言熙就笑的眉眼弯弯的向封亦辰解释道:“你经常在外面行走,应该也知道,桐城靠近海边,我表哥自小就出生在桐城,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人,与桐城的其他少年一样,最喜欢的就是下海摸鱼摸珍珠,还记得小的时候,表哥被姨母从桐城带回来为外祖父贺寿,他就拿了这样一盒珍珠送给我,说是他亲手摸来的;那时我还不信,觉得他在吹牛,还与他发生了口角,他当时就急了,拽着我的手就来到林府后院的湖边,一猛子就扎了进去,好久都没有浮上来;我被他吓坏了,坐在地上不停地哭,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说我相信他了,让他赶快上来,也不知我哭了多久,才看见有湖面上
有一串气泡浮起,跟着就看见他一头是水的从湖面上露出来,龇着一口亮飒飒的牙齿,冲着我得意的笑。”
说起年幼时的事,顾言熙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只是,待笑容还未到达眼底,脸上骤然闪现的痛色却是让她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正是因为石浩渊精通水性,所以在上辈子,当她听说他是因为失足落入护城河中被淹死时,才会觉得那般可笑;那些想要置她与死地的人,从未因为她的柔弱而生出怜悯之心,甚至还将她的至亲之人们各个赶尽杀绝。
所以,在重生后,她才会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穷追猛打,绝不姑息,因为她深知这些人的劣根性,如果对他们放纵柔善,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封亦辰察觉到顾言熙情绪的变化,看她眼也不眨的盯着手中的一盒珍珠,还以为她是真的被这盒成色一般的珍珠吸引,但,她此刻眉眼间的痛色却又似在告诉他,事情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封亦辰轻轻地拉了下顾言熙的手,看她猛然提起头望向自己,果然在她的眼底看到一片哀恸和无法让人忽略的狠色;这种眼神,他已经多次在她的眼神里察觉到,一直以来都不明白,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为什么会有这种与她身份不符的情绪。
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