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果然如叶瀚文所说那般,准许他出家的口谕果然从宫中传了出来,而紧跟着又从宫里传来了另一道口谕,就是召被禁足在公主府的长公主即可进宫面圣。
面对着这道口谕,温宪长公主像是早就意识到什么,一边展开双臂由伺候的嬷嬷丫鬟为自己更衣,一边交代着身边的心腹:“本宫这趟进宫,你们这些人不必全部跟去,留下一部分在公主府照顾,等着本宫回来。”
“是。”
“再有,驸马那边不用再派人盯着了,正如他在奏疏上写的那般,同我已经没有了夫妻之情,既然已经决定要让彼此成为真正的陌生人,那以后他想做什么也都跟我没有关系,而我梁温宪的死活荣辱,也与他无关。”
已经照顾在长公主身边数十年的老嬷嬷听到这话,立刻觉得一阵鼻酸,“公主对驸马爷情深一片,老奴也看的出来,其实在驸马的心里,也是有公主你的位置的;既然你们二人彼此之间还留有情分,为什么要将路子走的这么绝?连给个回头的机会都不留?”
温宪长公主看着从小就照顾她的老嬷嬷,原本清冷的眼底总算是涌现了一抹柔软,她拉上老嬷嬷的手,道:“以前本宫也是存了这样的想法,觉得只要拿出足够的耐心,终有一天,本宫还是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如今本宫才明白,在这个世上,权利、名誉、地位是最好得到的,而唯独只有人心,一旦走失,再想找回,却是不可能的了。这个道理本宫懂得太晚,所以才会有今日这样的结局。”
“这些年来,本宫将他困在自己的身边,做着有名无实的夫妻,如今他连奏疏都上了,可见已经是铁了心的要离开本宫,既然如
此,本宫又何必强留下他?他这一生已经够厌恶我了,本宫不想在最后,还被他讨厌着。或许放他自由,让他离开,还能让他通过这件事记住本宫的好,就算是将来回忆起来,也不会将本宫想的那么不堪。”
老嬷嬷早就泪如雨下,她是心疼自己一直以来照顾的小公主的,这些年来,她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温宪长公主虽说能在京城里呼风唤雨,可是她又比任何人都孤独寂寞。
这么大的公主府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她,而她,就住在这大的吓人的府邸里,一直等着那个她深爱的人回头,哪怕是经历无数不眠的日夜,也始终如一的等待着;只可惜,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不是说等就能等回来的。
驸马的心,怕是也苦极了。
当梁温宪的马车在朝着皇宫方向出发时,有两道人影同时也消失在公主府前的拐角处,瞧那离开的方向,皆是往城外而去。
两炷香的时间过后,后宫,揽芳宫中。
这个被不少人戳着脊梁骨咒骂他是逆臣篡位才得到天下的皇帝难得移驾来到这甚少有人问津的偏远宫殿。
当厚重的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多年来都不曾照射过阳光的正殿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暖阳。
梁武帝站在正殿门口,看着这殿中四处结织的蜘蛛网和四面飞起的灰尘,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
注意到梁武帝眉头的变化,伺候在他身边的宫侍立刻回话道:“这揽芳宫已经数年都未曾开过,宫人们在平常时间也不敢随意接近这里,陛下若是不喜,奴才这就命人过来将宫内打扫干净?”
宫侍一边在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梁武帝的神色;并非是他真的胆怯,而是他很清楚这揽
芳宫对皇上来说存在的意义。
这座宫殿,自皇上登基以来便下令封了,多年来但凡是在宫中行走的宫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年轻的宫人或许并不知道皇上为何下令只封这座偏远的宫殿,也只有在宫中年历久的人才知道真相,原是这揽芳宫曾住着一位美人,而这位美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也是温宪长公主的亲生母亲。
注意到宫侍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梁武帝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而是语气淡淡道:“不用了,就这样吧,你先出去,温宪长公主若是来了,就将她直接带来这里。”
宫侍领命,立刻带着宫人们退出揽芳宫,将这偌大的宫阙留给梁武帝一人。
站在这正殿的宫门口,梁武帝微微的眯着那双促狭的眸子,恍惚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母妃还活着的时光。
他的母妃是个身份并不高的美人,仗着生育了皇子与公主这才在宫中勉强立足;本以为靠着这两个皇嗣母妃的生活会好过一些,可事实却是事与愿违。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没有家族依靠的美人,在宫里就算是生育了龙嗣也会走的格外艰难,所以没过多久,母妃就去世了;在他仅存的年幼的印象里,母妃经常一个人独坐在揽芳宫的院子里发呆,她的眼神里没有希望,也没有光泽,就像是一潭已经死了的湖水,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对她造成影响。
跟着这样一位母亲,可想年幼时的他和皇姐在宫中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就算是他在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