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玲这些年来一直都活的自卑而谨小慎微,这段时间之所以有了点底气,无非是江氏被休、顾言雯被送走后,她在恒光院
里的日子过的好了些;这种安逸的时光让她渐渐有些冲昏了头脑,一时间顾言熙有的身份和东西她都开始渴望。
但,在她的骨子深处还是有一点往日的自卑,这股自卑感平常时间不会冒出来,可是,当她觉得对方在瞧不起她的时候,那被一直忽略、压抑的自卑就像被放出铁笼的猛兽,噬咬着她脆弱可怜的自尊心,让她渐渐恼羞成怒。
故而,在意识到珞梅在嘲笑她的时候,顾言玲一直佯装的宽厚温和的假象终于裂出一道裂痕,此刻的她,因为当着顾言熙的面不敢真正的发怒,可是又因为从珞梅这里得到了羞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一时间,两股情绪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立刻就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平日里温和的就像一个小羊羔一样的人,忽然不想当羊了,将身上的羊皮扯下,露出灰狼的本质来,别说是让珞梅惊了一跳,就连顾言熙也眉心蹙紧,一眼警惕失望的看着因为愤怒而胸口不断起伏的二姐姐。
在这一刻,顾言熙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眼瞎,不然,她以前怎么会将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当成是自己此生最值得珍惜的好姐妹那般肝胆相待,如果说昨天的顾言玲已经让她十分失望,那么眼下的顾言玲更像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将她浇了个通透,让她彻底在此刻清醒过来。
对顾言熙来说,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对她温柔至极的二姐姐,她对她来讲就是个陌生人,一个不断地给她使绊子,甚至还对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露出熊熊凶意的可怖女人。
面对这样一个人,顾言熙知道,她已不必对她再心存犹豫和善念,她只要将她当成顾言雯之类便可。
所以,在听
到顾言玲训斥珞梅的话后,顾言熙在深深地做出一个吐气的动作后,便道:“二姐姐不必如此生气,珞梅刚才的那番话的确是真的,这段时间我虽然用药泉温养调理身体,可文大夫也说了,这泉水固然对身体不错,可是泡的时间长了也不太好,所以要我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合理的安排时间来泡;这个时候的确不是我往日泡药泉的时间,但,既然二姐姐诚意相邀,我也不能推拒;这样吧,我陪着二姐姐一起去药泉,到时候二姐姐下到泉水中泡着,我坐在岸边同二姐姐说话,如何?”
顾言玲一怔,没料到顾言熙居然会这般袒护自己的丫鬟,当场就觉得自己又丢了面子,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红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但她此刻的姿态却是摆的十分耐人寻味。
“是我在为难三妹妹你,也是我刚才的话过于放肆了;珞梅是三妹妹你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她刚才的那番说辞其实也是为了三妹妹的身体着想,也是怪我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这才不经三妹妹的允许,出口教训了珞梅这丫头,还请三妹妹不要生姐姐的气。”
如果是以前,听到顾言玲说出这样的话,顾言熙一定会出言宽慰她,甚至为了顾言玲,或许还会做出训斥珞梅几句的样子。
可如今,顾言熙在看见顾言玲这幅惺惺作态后,却是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道:“珞梅的确是我最得用的丫鬟,平常时间连我都舍不得说她两句,二姐姐既然意识到自己错了,下次,就不要再犯。”
顾言玲用力扣紧了手指,睁大了眼睛看向顾言熙,像是在确定刚才她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从顾言熙的口中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