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朝倒是在这个时候发出另一种声音:“皇上想要速战速决,那也必须要叛军那边同意才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想要的结果未必能够达到。”
顾言熙立刻就从大哥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别的意思,问:“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哥对吕老将军亲自带兵出征这件事抱有怀疑?吕老将军可是沙场悍将,这个时候他站了出来,可是不容小觑的。”
顾言朝道:“我从来都不怀疑吕老将军带兵打仗的能力,只是,战场硝烟之中,讲究的是士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可从来都不是简单说说这么容易的。战场之上,将士们的士气十分重要且瞬息万变;如果当初在叛军还未成气候的时候,朝廷就派出吕老将军,或许现在朝廷的军队还不至于输的如此难看,眼下再派老将上场,无疑是亡羊补牢,很有可能什么都晚了。”
顾言熙开始担心起吕府来:“若是吕老将军带着兵去平定叛军,最后却是无功而返,或者是连连受挫,那岂不是影响了京城的吕府?吕府的男丁皆是出身行伍,势必是要跟着吕老将军一起到战场上
厮杀的,万一盈盈的几位兄长在战场上出现个好歹来,那对吕府来讲也是噩耗。”
顾言朝倒是在这个时候不认同顾言熙的话来:“战场上的确是凶险,可是身为武将,本就是行走在刀锋之间的,若是畏惧死亡,还参什么军?当什么武将?我相信吕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绝对不会将生死之事重重的压在心头。娇娇,你的这些想法纯粹就是一些优柔寡断的女儿家的念头,这些话对吕府将要上战场的男丁来讲,无疑是一种侮辱,因为你在怀疑他们能力的同时更是怀疑了他们誓死护国的决心。”
顾言熙连忙解释着:“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你不是那个意思,相信盈盈若是听见了,她也是明白的。”顾言朝叹了口气,继续说:“只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要担当得起这个位置给你的责任与义务;自古以来,但凡是充实着一颗保家卫国心思的将士届时视死如归的勇士,对他们来讲,马革裹尸是最大的荣耀,而不是终点。”
顾言熙能够明白大哥口中所言的大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底发疼
,忍不住一阵阵的为吕府的情况揪着心。
吕家的那几个哥哥她也都是认识的,至于吕老将军那也是性情耿直、潇洒豪爽的英雄,只要一想到这样一个忠义之家将要为梁武帝去卖命,顾言熙就为他们十分不值得。
顾言朝见顾言熙难受的低着头不说话,眼珠一转,主动找她说道:“娇娇,你刚才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在担心吕府,难道你就对叛军如此自信?认为吕老将军若是出征,定会败北?”
顾言熙看了眼大哥,知道他是想要跟自己说说话,让她放宽心:“大哥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吕老将军此次出征赢面不大,既然是赢面不大,那很有可能就要输了,不是吗?”
顾言朝叹了口气,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同顾言熙道:“我只是说赢面不大,也断言皇上速战速决的念头不可能会成功,但是,叛军想要彻底赢了吕老将军恐怕也是需要费点功夫的。总之,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最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顾言朝狠狠地看了眼顾言熙,算是在无声之中提醒她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顾言
熙当然知道自己是要站在哪一边的,只是,以她和吕盈盈之间的姐妹之情来看,她是不喜欢自己的手帕交家中发生巨变的。
就在顾言熙心里为吕盈盈揪着一口气的时候,突然,脑海中闪现了什么,让她立刻坐直了身子。
不对,根据她上辈子的记忆来看,吕盈盈是顺顺当当做了平南侯府世子妃的,而且在封亦辰称帝之后,对平南侯和侯世子颇为看重,就算这父子二人镇守边关,无法在御前常常露脸,但封亦辰对平南侯府的封赏却是念念不忘,可见对这平南侯爷和侯世子有多看好了。
以她对封亦辰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主动对他人好的人,想要让他真的放在心上的对其好,唯有两种途径。
第一,便是拥有造福于万名的功绩,让他视为不可多得的人才;第二,就是在他落魄起事的时候,拥有从龙之功;很显然,以平南侯父子二人的身份来看,他们绝对不是属于‘人才型’的第一种,既然不是第一种,那么第二种的可能就极大。
难道说,封亦辰早就将平南侯府也收入囊中,这穆家父子二人早就是封亦辰的人?
顾言熙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眼睛都快要直了,一边为自己的发现激动颤栗着,一边为封亦辰下的这盘棋而惊叹着。再一次,她认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性和攻击性,难怪在上辈子,他会那样轻松就直捣京城,原来,他的赢面和把握真的不是一点点这么简单。在他的手中,几乎已经掌握了大梁半数军力,在这样敌我悬殊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不会笑到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