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姓姜,闺名一个稚,稚子的稚。”
“姜!”关衾玉的眼神立时变了:“你……你难道是……姜元宁的姊妹?”
姜稚见关衾玉露出警惕与复杂之色,忽而想起自己刚才脑中划过的那个念头。
她不禁垂眼去看手里捡起的书页,那书页之上字迹清秀,虽被揉碎了纸面,却不妨碍她看清其间书写了什么。
……疏影暗香,惊鸿翩若雪……
这不就是春桃先前与她说姜元宁才名大盛之时,念叨过的几句么?
姜稚当时过耳一听,只觉得有些熟悉,心道姜元宁也不知道抄了哪个的诗词,那位被抄的可真是倒了大霉。
现在看着这字句,仔细想想为何觉得熟悉,却是前世曾经读过。
那时有一部诗集风靡京城,初始便是高门贵女人手一册,后头众位夫人也开始玩赏。姜稚为了与那些夫人有话可说,便也寻了那诗集来读。
她记得,那诗集的主人名为玉真人。
玉真人,关衾玉……
姜稚恍然大悟。
蓦地,手中的书页被夺走。
关衾玉抢回了自己的书页:“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姜元宁的姊妹,那个做了宴王妾室的姜二姑娘。”
姜稚颔首,淡淡地说道:“是。”
关衾玉原本说完这个就想要走,没料到姜稚近乎平静地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语,她顿感有些尴尬,脸颊微微泛红。
她憋了数秒,哽咽地说:“你,你这人,难道不会生气?”
姜稚笑了笑:“因为这本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关衾玉看着姜稚丝毫没有自卑之色,心中复杂不已,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流,也未曾与人红过脸。
刚才那样讥讽姜稚,多半还是因了姜稚是姜元宁的姊妹。
她想起如今凭着诗集大出风头的姜元宁,心头郁气涌动,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做的诗集,从未给人看过,却会被冠上了姜元宁的名头横行坊市。
关衾玉想不明白,趁着这次来朝露寺,有心想带着自己的诗词去寻主持开解。
谁料到在主殿中见到了姜元宁,她甚至还念诵了自己带来的那几首诗词,被众位夫人小姐极力推崇赞美。
她气得不行,却又对姜元宁无可奈何,只得在此间偷偷落泪。
姜稚见关衾玉望着自己,脸上神情轮转,她不用出声相问,就晓得她约摸是在想些什么。
“关姑娘,有一句话,我想你或许应该知道。”
关衾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姜稚。
“这世上有两样东西别人夺不走。”姜稚顿了顿:“一样是心里的回忆,一样就是刻进脑子里的东西。”
“赝品再如何像,那也只能是赝品。”
姜稚说完,对着关衾玉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
姜稚带着春桃没有继续在后山漫游,方才要不是姜元宁强行拉住她,恐怕她早就跟着江心月上香完回了客舍。
不过,现在去上香也是一样的。
打从前世归来,姜稚对于神佛有一种天然的崇敬之心。
也不是说前世对神佛无礼,只是她觉得自己的重生多半是满天神佛见自己前世冤屈,怜悯她仓皇悲催,才给了她重头再来的机会。
她进了主殿,拈香跪在佛前,望着袅袅上升的香烟消散在大殿之中,闭眼凝神,在心中感谢神佛。
孰料,不等她三拜起身,就听得背后有一道娇憨的女声响起:“有些人,就算在菩萨面前再三求,那也是无用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