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绒绒问她,要不要去见乌鸦一面,然而碧瑶沉默许久,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重新躺了下去,背对着楼绒绒,合上了眼。
这就是不想见的意思了,楼绒绒微微叹了口气,让春寒推着自己离开了房间,再度来到了摄政王府的水牢之中。
乌鸦就关在这里,几天各种酷刑折磨下来,也早已浑身是血,勉强喘息,不成人样。
因为用刑,他蒙脸的黑布和身上的黑袍早就被扯了下来,露出真面目的乌鸦,其实不过是个肤色苍白、脸庞清俊的男人,唯有一双眼睛,眼黑占据了眼球的大部分,哪怕沉默地看着你,都会让人感到恐惧和窒息。
听到水牢中传来脚步声,原本被挂在型架上、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乌鸦忙抬起头来,然而下一瞬,楼绒绒出现在他眼前,身后却没有跟着他想见的人。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却是了然地低声道:
“她不想见我,我早就应该知道。”
楼绒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可否认,对方的确是个真正的硬骨头,哪怕这么多天轮番酷刑折磨下来,男人愣是没有吐出任何有用的情报,哪怕受刑时也是一声不吭,宛若石头一样沉
默。
只有昨天碧瑶醒来,楼绒绒来见他,告知了他这个消息,男人才第一次抬起头来,哑声请求楼绒绒让自己见碧瑶一面,他会说出足够交换的情报。
楼绒绒这才替他转问了一句,但到底没有强迫碧瑶来见他。
楼绒绒并不想同他多言,只道:
“既然话我已经传到,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春寒,走吧。”
春寒应声而动,尚未将轮椅推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等等。”
楼绒绒微微抬手,春寒停了下来。
男人道:
“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帮我……把我的玉哨交给她,她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可以告诉你吕岚和你们大庆离王的交易。”
离王?楼绒绒没想到,吕岚竟跟离王之间也有所牵扯。
她转过身来,男人的神情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害怕楼绒绒不答应的忐忑,在这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楼绒绒微微侧头,唤道:
“春寒。”
春寒应声上前,男人低头,让春寒将一个乌鸦形状的玉哨从他脖颈上取下,上头还沾着些许血迹。
春寒用帕子盛着玉哨,给楼绒绒看了一眼,楼绒绒点点头,春寒
将玉哨用帕子包住,匆匆回去将东西送给了碧瑶。
不一会儿,春寒便又折返了回来,手里那个裹着玉哨的帕子已经不见了。
楼绒绒问道:
“碧瑶说什么了吗?”
春寒摇摇头,又犹豫了一下,说:
“她看都没看一眼,只说她知道了,然后就把东西收下,继续休息了。”
楼绒绒转向男人,开口道:
“你也听到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低头,沙哑着嗓音问道:
“今天离万国会结束,使臣离京还有几天?”
他终日被困在此处遭受酷刑,水牢中漆黑不见天日,加之经常昏迷再被强制坡醒,他对时间基本失去了感知。
楼绒绒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问这个:
“今日就结束了,此时已是辰时近于巳时,想来使臣们也差不多收拾停当,准备启程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抬起,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说了几个字。
两分钟后,春寒推着楼绒绒,火急火燎地从水牢中出来,正巧碰上前来提审人的孤城,见两人一脸焦急,孤城一愣:
“怎的这副模样?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楼绒绒冷着脸:
“孤城你来得正好,带上人,去城
门处,将北秦使臣的车队拦下来。”
她平日里对他们这些费鹜苏身边的人一向和善,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孤城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道:
“怎么了?风林山火四字军够吗?需不需要去城外大营调兵?主子上朝去了,若是想要调取大营兵士可能有些麻烦。”
一旁的春寒连忙道:
“师傅,北秦人跟离王私下买了一批火器,藏在了他们的随身箱笼之中!”
孤城脸色一变,作为费鹜苏的左右手,他瞬间便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不用楼绒绒吩咐,立刻便道:
“我现在就去调兵,主子上朝暂时还回不来,我派两个机灵点的入宫去传话,赶在北秦人把东西运出城之前把东西拦下来,主子今日上朝骑得是追云,应当赶得及。”
楼绒绒没有异议,只是道:
“春寒,让人去套马车,载我去北秦人出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