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便有些讨巧了。
她没说姜杨究竟为何而死,也没说姜府缘何沦落至此,亦没有正面回答冷玉禾的问题,解释姜宝儿那日究竟因何受惊。
她只言郢泽下令让姜宝儿二十年内不得科举入仕,让人下意识便觉得,姜宝儿如今这般模样,便是因为这道口谕。
她说出这一条迟早会令朝中尽可知的消息,想转移众人的视线,让其他人将重点转移到姜宝儿不能科举入仕一事上,下意识便忽略自己原本想要问的问题。
果不其然,萧玉儿当即便惊呼道:
“二十年?!怪不得宝儿不想回学堂了,要是他还留在学堂,岂不是要再读它个二十年,才能参加科举?姑父也太狠了,绒绒你怎么不劝劝姑父?不行,我得去宫中求求我小姑……”
她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当真便掀开了车帘,想让车夫送她去宫中。
然而坐在她身边的南芷涵却拦住了她,轻轻对着她摇了摇头。
萧玉儿满脸不解,还想试图探身出去使唤车夫。
南芷涵只好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无奈道:
“别去,去也没用。”
萧玉儿不服气道:
“我尚没去过呢,你怎就知道没
用了?”
南芷涵给了她一个爆栗,恨铁不成钢道: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以绒绒和宝儿平日里的关系,若是能劝住陛下,绒绒怎么还会任由陛下下那样的旨意?绒绒平日里可最得陛下喜爱了,若是连绒绒都没办法,你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又能有什么用?”
萧玉儿恍然大悟:
“也是啊!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宝儿二十年不得科举吧,那等宝儿终于能参加科举的时候,不就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了?姜家不是满门忠烈吗,陛下怎么会这般狠心?”
这一回,南芷涵却没再说话,只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楼绒绒。
楼绒绒方才那点话术,也就能骗骗一根筋的萧玉儿和满脑子花前月下的郢诗华了,其他几人都是玲珑心肠。
萧玉儿虽然纯直,但这一问,却问在了关键的问题上。
是啊,为什么皇帝会对满门忠烈的姜家忽而这般刻薄?
不仅让姜家嫡子远赴边疆受磋磨,还让姜宝儿二十年不得科举入仕,等于是直接把姜家硬生生按到了谷底,还不让人抬头。
且看楼绒绒的表现,分明是知道此事,但却没有去向郢泽求情——又或
者,是不能为姜家求情。
楼绒绒不说,但几人都出身世家,自幼便对这等事宜颇为敏感,心中略一思量,想到姜杨急病暴毙之事,便各自都有了几分明了。
只剩萧玉儿一个还满脸不明所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挠头道:
“你们倒是说话呀?怎么都不说话了?别一个个都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结果没一个人愿意告诉我啊?到底是为什么啊?冷玉禾?绒绒?”
她一个个挨个去问,最后坐在她身边的南芷涵终于忍不住了,起身一把把她按回了座位上,语重心长道:
“别问了,这事绒绒也不能告诉你,你如果实在想知道,回家问问你娘,你娘马上就能明白过来,到时候你问你娘就得了。”
萧玉儿满头雾水,还想再问,南芷涵抢在她前面,问楼绒绒道:
“绒绒你方才说书院缺人手,正巧过两日,学堂考核也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并来书院帮忙好了。”
这倒是正中楼绒绒下怀,她点头道:
“书院的确是人手不够了,你们若是能来,那可真是帮了大忙。”
南芷芊在一旁出声道:
“说起来,眼见着也没多少时候
了,朝中可已经决定了,如何对书院的学子进行考核?”
这便是问到点子上了。
楼绒绒眸光一暗:
“据说是要以省考的形势出卷,设考院,仿进士科作考,而后再糊卷誊写,请数位考官阅卷。”
冷玉禾一惊:
“竟这般苛刻?这与多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参与的省考何异?让一群不过只读书一载的女子参加这般严苛的考试,这……”
南芷芊听了,却道:
“这是好事。”
冷玉禾微讶,转头看向南芷芊,却见后者面色平静道:
“如今逆党蓝敬轩已然伏诛,离王党亦被清剿了干净,朝中虽还有不赞同书院之声,却已然大幅少于先前。”
南芷涵一拍手,笑了:
“我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是,在数倍宽松于前的条件下,朝廷还是选择了这般严苛的考核方式,不是想要刁难书院,而是要封死那些不支持书院之人的后路,一旦书院的大家通过了考核,他们便再也不能寻那些莫须有的借口来刁难了。”
冷玉禾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