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绒绒所不知道的是,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街巷拐角,亦停着一辆马车,同她一般,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
楼绒绒一直等到了日头西沉,大雪渐停,雪地映照着霞光,方才等到第一个学子走出考院的大门。
是甲班一个姑娘,平日里在书院算不得头一拨的,但也差不了多少。
见楼绒绒一如送她们入场时,还立在门口,身上已然落了一层雪,便是一愣。
楼绒绒连忙上前,执手问道:
“如何?考题可还容易?答得如何?”
小姑娘面露难色,咬了咬唇道:
“默书释义有十道,既有千字文、百家姓之属,亦有四书五经的内容,四书题有三道,五经题一道,最后还有一道试帖诗。四书题前两道还算寻常,第三道……”
她难为情地垂下了头:
“第三道题目,我只隐约有些印象,不能确定深意,只好按自己的理解草草书写了一番,恐怕……”
楼绒绒心微微一沉。
她知晓这次考核不会简单,但当真听闻的一瞬间,还是多少有些担忧。
小姑娘出来的这么早,多半也是因为那道四书题答不上来,而答卷书写过后是不能勾画修改的,她当
是无法可做,这才出了考场。
楼绒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无妨,一年的时间,你能从一字不识,到如今通读四书五经,已是不易,对有些内容不算熟识也是寻常。”
小姑娘这才放松下来,同楼绒绒一同站在考场外等候其他同伴。
在等候的过程中,楼绒绒从小姑娘那里亦得知了这次的全部的考题,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题目对她来说,皆算不上难,就连小姑娘答不上的那道四书题,让她来作,都能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一篇,甚至可以被评为上作。
但对于这些大多数读书识字不过一年的小姑娘来说,题目着实算不上简单。
这道对初学者来说有些难度的四书也就罢了,那道五经题,对于只是粗粗涉猎,未曾由先生通讲过五经的乙班学子来说,亦有些难度。
而丙班……若是她所料不错,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人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丙班学堂的十几名学子便垂头丧气地出现在了考院门口。
有几个甚至还没出考院,就已然抹起了眼泪,见到楼绒绒,当即便忍不住了,一个个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出来的比甲班那位学子迟
,原因相反,是几道完全陌生的题目,压根答不上来,在考场中苦思冥想到如今,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楼绒绒哭笑不得,只得一个个拍着后背轻哄:
“别哭别哭,莫怕莫怕,大家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有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哭道:
“好多都不会,只能乱写一通,怎么办呀,考核一定过不了了,呜呜呜……”
楼绒绒有再多担忧,在这群小家伙面前也全消了,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奈何她只有一个人,书院其他先生此刻也都在里头接受另一番考核呢。
正当她应付不过来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沉默地来到了她身边。
楼绒绒扭头看去,见是姜聿,下意识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
姜聿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来,对一群还不到他胸前的十来岁小姑娘开口道:
“别怕,一定可以通过的。”
有个小姑娘泪眼朦胧,一边哭一边看着他问:
“为什么呀?”
姜聿努力露出一个不熟悉的笑容:
“因为有你们的院长在,什么事都一定能顺利解决。”
书院是楼绒绒设立的,名义上的院长自然是楼绒绒,宋思柔是实
际负责平日里书院运转的副院,虽然都叫院长,但小姑娘们还是很快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楼绒绒。
有人抽抽搭搭追问:
“为什么有院长在,就一定能顺利啊,因为院长是公主吗?”
姜聿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极认真地回应道:
“不,因为她是从天上降生的神女,逢灾化吉,遇难成祥。”
大约是他的语气太认真了,小姑娘们又还是懵懂的年纪,多少亦信一些鬼神,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小姑娘被唬住了,渐渐停下了哭声。
楼绒绒脸上一红,实在听不下去姜聿当着她的面再这么夸赞自己了,赶忙插话道:
“说起来,怎的只有你们几个出来了,贝儿呢?”
照理说,大家的学习进度差不多,贝儿虽比她们略好一些,但这个时候也该出来了。
平日里最喜黏着贝儿的珠珠小声道:
“我出来时,见贝儿姐姐还在作答。”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