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把目光从柳姨娘身上收回,看着云景天,又恢复了那高贵清冷的模样:
“是啊,女儿今日来,就是在等着父亲的交待。”
云景天道:
“那炭炉我命人查验过了,无毒。也找仵作验过尸体,你母亲死于产后体虚,即使当晚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还有你弟弟,死于先天不足,仵作说,他死时口唇青紫,显然是出生时就不好了。所以你……”
“胡说!”
云景天话未说完,云梦牵已然听不下去了,
“母亲生产过后明明状态很好,还有弟弟,他的哭声那么响亮……”
“住嘴!”
云景天厉喝一声,
“你以为我在骗你?”
想到母亲与弟弟的死,云梦牵心如刀绞,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是骗我,还是存心包庇,父亲心中有数!”
“你……”
“好,就算母亲与弟弟死于自身而非意外,那紫夏呢?紫夏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
提到紫夏的死,云景天眼眸微眯,拳头不由暗暗握了握:
“区区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不配让我费心。”
云梦牵冷笑:
“是不配,还是父亲不敢说出她的死因?想来,母亲也不配吧,哪怕母亲在云家做了十几年的正室夫人
,为父亲生下公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在父亲眼里,亦是与那些奴才一样,不配让父亲费心,父亲的心……好狠啊。”
想到母亲这十几年在云家的度日如年,父亲对她从来不闻不问,任凭柳姨娘虐待,却在一次酒醉后闯入母亲的房间,硬是强迫了她,想到母亲怀孕继而惨死……
云梦牵除了为母亲心痛,便是对云景天无以复加的恨。
云景天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眸中现出一抹狠绝:
“你给我住嘴!你母亲难产,只能怪她贪吃,导致胎大难产,怨不得别人!”
云梦牵眼中含泪,唇边却挂着冰冷的笑:
“父亲不说我倒是忘了,平日里柳姨娘只会克扣倾颜园,连个油星儿肉渣儿都不见的,偏偏母亲有了身孕之后,各式补品流水一般地往倾颜园里送,硬是把母亲补得胎大难产……好狠毒的算计啊!”
两人对话时,柳姨娘的眼眸一直低垂着,耳朵却竖得比谁都直。
原来云景天早已在暗地里查验了罗寄风母子的死因,如果他真的查验过,却还对云梦牵说出这样一番话,那只能证明,云景天的心里的的确确只有她。
她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心里却又在忍不住笑着,刚才被云
梦牵羞辱后的那股闷气也渐渐驱散了不少。
只是此时听到云梦牵又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她立即就想出声反驳,可想了想,却还是柔弱道:
“老爷明鉴,夫人她害喜严重,妾身每日都是按照夫人的喜好,特意命人做好了吃食送过去,如果妾身心怀不轨,何不干脆在那些吃食里下个毒,干脆一了百了,又怎会事到如今来让二小姐猜疑、愣是往妾身身上泼脏水呢?恕妾身愚钝,二小姐这般怀疑我,我无话可说,可若是二小姐将此事出去乱说,恐怕上将军府就会落人口实,老爷更会落个治家不力的名声,如此,妾身实在是万死不辞啊……呜呜……”
云梦牵看向柳姨娘,不愧为云景天最宠爱的小妾,唯一的妾。
一番话,不仅把自己的罪名摘得一干二净,又将矛头指向了她。
果然,云景天的眼睛顿时就看了过来,朝她一瞪,声色俱厉:
“我警告你,若还想让云家庇护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人,别出去乱说话,如果因为你让云家出了半点差错,休怪云家对你无情!”
云景天的这番话,在云梦牵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划了一刀。
他对母亲的死没有任何悲伤与内疚,对柳
姨娘没有半句埋怨与责备,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柳姨娘和云家。
若是让外人知道上将军府小妾害死正妻,云景天还如何维护柳姨娘,恐怕他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
只是云梦牵找不到证据,因为她势单力孤,她就算求遍京都的所有医士,都没有人肯为她出头。
云景天跟随当今圣上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在天羽有权有势,谁敢得罪他?
她甚至知道,就算她能找出柳姨娘谋害母亲的证据,柳姨娘仍会平安无事。
因为云景天对柳姨娘的维护,是不分是非的。
“云家……对我有过情吗?”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只是,在问出这句话时,她已经对云家彻底绝望了。
其实至今为止,她都无法理解,柳姨娘不过区区一个小妾,云景天为何会如此维护她?
难道就真的只是像柳姨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