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自顾自地往外挪动着脚步,完全无视他的话。
终于激怒了他。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第三次逼问:
“孩子是谁的?”
她苦笑一声,也许她的孩子马上就要离她而去了,此时此刻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她抬头看向了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不知道。”
她看见他的眼睛里陡然腾起怒火,恨不得烧死她的怒火。
他死死地握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捏碎了她的骨头:
“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
“我知道!是温泉里那个男人的!”
按照时间推算,无疑就是温泉里与她苟且的那个男人。
看来云梦蝶没有说谎,芳华泉里那个男人真实的存在过,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她依然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知道。”
“不要再跟我说这三个字,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玄苍咬牙,整个人如噬血的鬼魅一般可怕。
云梦牵知道,他已经在极力隐忍了,堂堂的漠北战神,恐怕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
可是这一次,她却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他没有杀死她,已经很仁慈了。
“玄苍,你知道,我不怕死。自从我娘死后,这世上便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所以我会拿命跟你做交易。”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是淡淡一笑,
“不如这样,我们再来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我哥哥他们怎么样了,我就告诉你,孩子是谁的,如何?”
“云梦牵,你觉得你还配跟我谈交易吗?”
“是啊,我不配,恐怕我站在这里都会脏了你的眼睛,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配。”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离开云家,离开京都,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真的不配,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他渐渐冷静下来,一把推开她,眸色暗沉的可怕:
“不说是吗?我会有办法让你说的。”
说罢,他转身就走。
她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要做大事,就不应该有软肋,有软肋也可以,但你不要让人发现。只可惜,你的软肋太多了,多到我随便捏住一个,就能让你痛不欲生。你不妨猜猜,这一次,我要捏哪一个?”
他的眼中透着捉摸不透的光,可云梦牵却明确的捕捉到了一丝邪恶。
“玄苍,你龌龊、你混蛋!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为什么
要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你说他们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上你?还有,我再告诉你一点,要达目的,就得不择手段,心不够狠,手不够辣,只能任人宰割!”
“玄苍……我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上你!”
他忽然反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贺兰宣朗陪你一起逃跑,我可以合理地怀疑,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不是他,不是……”
她急切地辩白着,可是玄苍已然扔下她,大步离开。
却在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听到她说:
“是云梦蝶!”
玄苍的脚步倏然顿住,宽阔的脊背伫立在门口,变得僵硬。
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云梦蝶和柳姨娘,她们在我大婚前算计了我,芳华泉里,一个男人夺走了我的清白,那是我的第一次。她们不满我即将成为定南王妃,想要我被南流晔唾弃、虐待,生不如死。我要报复,所以我设计嫁给了你,但是我没想到,只是那一次,我就有了孩子,有了那个恶魔的孩子!”
她不得不说出那个难堪的夜晚,那个将她堕入万丈深渊的夜晚,尽管难以启齿,但这却是唯一的答案,
“所以,我没有说谎,除了不知道,我无法给你
任何答案。如果你想知道,不妨也替我去问问云梦蝶,问问那天夜里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不过你不要杀了他,把他留给我,让我亲自动手,可好?”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这件事在玄苍面前说出来。
可是为了招惹上她的无辜的人,她只能出此下策。
被人强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吗?
可偏偏,她的耻辱、她的伤疤,要以如此方式袒露在玄苍面前。
就好比被人扒光了衣裳游街示众,她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