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玄苍良久地望着落梅阁出神,碧春想着自己怀里那张烫手的纸,胆怯地说道:
“玄苍王子若是无事,奴婢就先出去了。”
“去哪?”
玄苍敏锐地捕捉到了碧春光的变化。
“是……是县主差奴婢出去办事。”
“何事?”
玄苍本就不苟言笑,碧春几乎没有看他笑过。
加之他与生俱来的威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又过分的刚硬冷肃,莫名就让人胆战心惊。
碧春因为那张纸而心虚,不由后退一步,弱弱地道:
“县主让奴婢去……去一趟清风阁……”
碧春越说声音越小。
虽然知道玄苍已经解开了云梦牵与贺兰宣朗之间的误会,但毕竟有前车之鉴,碧春还是怕玄苍会生气,却又不敢不说实话。
听见清风阁三个字,玄苍便感觉到有事。
依据他所知道的事实来看,云梦牵之前每一次找贺兰宣朗,都是有事请他帮忙,绝不会无事登门。
“找贺兰宣朗帮忙?”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因为他的表情太贫乏,所以碧春根本辨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他坚定的目光,仿佛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您、您怎么知道?”
碧春畏惧地反问了一句。
细想也是,刚才她出去了那
么久,也许这件事就是云梦牵和玄苍商量之后决定的呢?
何况这种事,玄苍知道了总比不知道要好,毕竟这整件事玄苍都参与了。
若是这张传单发出去之后,会产生不好的后果,有玄苍在,云梦牵也多了一份保障。
想了想,她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纸,双手奉到玄苍面前,道:
“这个……”
玄苍拿过纸,展开,看了起来。
碧春又说道:
“县主让我把这个拿去给贺兰先生……”
玄苍边看,碧春边把云梦牵的要求说了一遍。
末了,碧春看着玄苍似乎略略展开的眉眼,试探着问道:
“玄苍王子,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吧?”
玄苍不语,只是看了一眼碧春。
见碧春欲言又止,不禁说道:
“有话就说。”
碧春抿抿唇,这才道:
“奴婢是想,若是这张传单落到了上将军的手里,他必然会认为这是出自县主之手,到时候免不了上门来责问一番,奴婢就是怕县主保护不好自己,怕她吃亏……”
玄苍看了碧春一眼,把纸重新折好递给她,淡淡地道:
“寒香园闭门谢客,谁也见不到她。”
碧春听后立刻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亮亮的,感激地看向玄苍,重重地点头:
“是,王子
殿下。那奴婢出去办事了。”
碧春出去了,玄苍的脑海里却一直回放着那张纸上的内容,眉头渐渐拢起。
“上将军云景天宠妾灭妻,正室含冤死于非命,无辜婴儿夭折襁褓!
宠妾柳氏指使下人毒死主母,罪不可恕!
苍天为鉴,此等祸害不除,公道何在?”
短短数句,字字泣血!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云梦牵在写下这些话时,心该有多么痛。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只想到用这样光明正大的方法,去与云景天抗衡。
却不知道,她的光明正大,她撕开自己的伤疤曝光于人前,可能到头来,她想要的公道,依然不会到来。
这就是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的区别。
所以她讨厌黑暗,因为在黑暗中,她经历了太多邪恶的事。
不过没关系,今后,她尽管站在阳光下好了,黑暗中的事,他来做。
………
午时,碧春还没有回来。
云梦牵因为害喜,头总是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只想睡觉,于是在写完那张传单之后,便支持不住身子,回到了床榻上休息。
午膳时分,德泽来敲门,说是给她送吃的。
可她睡得昏昏沉沉,似乎在梦中呓语了一句不用了,便又睡了过去。
落梅阁的门外
,德泽端着托盘,为难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玄苍。
玄苍犹豫了一下,拿过托盘,示意德泽可以回去了。
德泽离开后,玄苍轻轻推开了落梅阁的房门。
走入内室,云梦牵正仰面躺在床榻上,呼吸轻浅,两排浓密的长睫在净白如雪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的剪影。
玄苍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最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