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那是多少男子看到云梦牵时都会有的反应,可当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南流渊脸上时,他就是莫名地烦躁,甚至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他从不怕失去。
从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孤独的。
孤独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他也从没有强留过什么。
就像大王子将他抛弃在荒漠里,即便他如此依赖、渴望亲情,可最终还是没有去强留。
可是这一刻,他却如此害怕失去她,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住她,哪怕她不愿意。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她逼疯了。
“爷,这次伤口太长太深,不容易愈合,您一定得按时用药。”
耳边传来和坦轻言轻语地劝慰,可是却无法抚平他此刻的烦躁。
“放着吧。”
他的声音冷冷的。
和坦知道他在烦些什么,在遇到云梦牵之前,他从未见玄苍为任何人、任何事心烦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玄苍在战场上披荆斩棘,从来都是最淡定、最冷静的那一个。
玄苍心怀大事,甚至没有功夫顾及儿女私情。
可是这一次,他认真得让人担心,隐忍得让人心疼。
他放下药碗,不由得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身
后。
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身后的衣裳被浸湿了星星点点。
“爷,要不奴给您支一招?”
不等玄苍问他,他又兀自道:
“其实依奴看,王子妃虽然表面冷漠,但其实骨子里是个心软的人,她无非就是顾及您跟云家大小姐的事,所以才不肯对您敞开心扉,但她心里应该是有您的。爷不妨就装一回可怜,奴也好请王子妃来照顾您。”
闻言,玄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确可怜,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她将自己推远,却束手无策。
和坦观察着玄苍的脸色,不由又道:
“爷,您没看到背后的伤口,因为伤口太长,那皮肉都绽开了,到现在还往外渗着血,实在是不好愈合。其实奴以为,不如将那伤口缝上几针,就像您从前给士兵做的那样,有助于伤口愈合。可是如今您伤在后背,看不见摸不着,奴也不会使针,不如请王子妃过来,帮您缝合伤口,您意下如何?”
和坦试探着,用眼睛偷偷瞄着玄苍。
玄苍眼前又浮现出刚刚那一幕,还有云梦牵走时,连转身看他一眼都不曾。
他根本不在
意自己的伤口。
更不知自己这一刻为何变得如此愤怒、执着、不安。
他更不愿装可怜来博取她短暂的同情,他的骄傲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是一开口,却是这样几个字:
“请她过来吧。”
说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和坦心下一喜,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找云梦牵。
来开门的是碧春,一见和坦,碧春马上冷了脸色,目光别开不看他,冷冷道:
“有事吗?”
和坦也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气势上不愿落了下风,不屑道:
“我找王子妃,不找你。”
“王子妃歇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碧春作势就要关门,情急之下,和坦急忙将一只手伸进了门缝里。
只听低低的一声惨叫,碧春关门时刻意用了大力,和坦的手指结结实实地被夹住了。
碧春一惊,连忙重新打开了房门。
看着和坦疼得呲牙咧嘴,她心里说不愧疚是假的。
可奈何两人素来不和,即使心里愧疚,她也嘴硬道:
“明明看见我要关门,却还把手伸进来,被夹了也是活该。”
和坦疼得直甩手,苦着一张脸,气愤道:
“你就是故意的!我不跟你说,我要见王子妃,有要事。”
大
概是因为和坦受伤的缘故,碧春知道她本也不应该拦着他,和坦来找应该都是与玄苍有关的事,索性不管他,回屋去找云梦牵了。
片刻之后,云梦牵出现在门口。
和坦急忙道:
“王子妃,打扰您休息了,请您拿上针线,随奴去一趟听雪轩吧。”
云梦牵听后不解道:
“为何要拿上针线?可是玄苍有事?”
和坦点头:
“的确是爷有事,伤口的事。”
云梦牵一听伤口的事,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
虽然她不是医士,但从前在书上看到过关于给伤口缝合的文章,她当时还在想,没想到小小的针线还有如此用处,当真神奇。